起了一丝红,红色越来越深,一轮圆日也从云里头涌了出来。一缕缕阳光从窗纸透了进来,淡淡洒在桌椅床上。
孙河鹤吸着鼻子,醒来过来,看着床上熬了一夜的金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花了一大笔银子,却是来着折磨自己,越想越恼,拂袖走了出去。
看着孙河鹤气恼地走出了房子,金瑶如释重负,趿上鞋子,将门闩死死闩住,重新回到床上,再也撑不住,倒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孙河鹤在桌子上趴了一晚,脸上全是红印子,走出房来,心中怒火炽盛。李春花正在巡视,看着孙河鹤脸上的红印子,只当是金瑶打了他,迎上去道:“孙公子没事罢?”
不问还好,一问孙河鹤压了一晚上的怒火全都释放了出来:“妈妈这是在玩弄我于股掌之间?我生生在桌子上趴了整整一夜?现在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春花笑道:“公子别生气,那是得手没得手?”
孙河鹤一面摇头一面道:“妈妈,还钱。三千两银子,你快还给我。”
李春花听到金瑶还不肯,也是心烦意乱,孙河鹤又来讨那钱,李春花随意在怀里抓了一把:“给,都在这了,别问了。”
孙河鹤点了一遍,不过才几百两银票,怒道:“三千两就剩下这么点儿了?你是抢劫呢?”
李春花眼珠子骨碌乱转:“孙公子,你大把的钱还和妈妈计较这个,平日我给你留了多少好姑娘。再说我当初怎么说的,我只能保证你们两个共处一室,却不能保证你能得手,你也笑嘻嘻地说自己有手段,你手段也只这么点?话说回来,这姑娘性子这么高,三千两银子你也能够?”
孙河鹤气不打一处,指着李春花的鼻子:“敢情妈妈知道这事情不成,故意宰我三千两银子?”
李春花道:“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没把握。这下知道了,我才能有下招。公子也别难过,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慢慢来。下次她答应了,我头一个想到公子你。”
孙河鹤犹有怒气:“妈妈说的,可要记得,否则我可不依。”说着叫了早膳,吃罢才走。
☆、赎身
李春花就这样赚了两千七百多两银子,心里别提多么舒畅,扭着腰来到右边转角处,敲开了柔心的房门。
柔心打开门,揉着眼睛一看:“哎呀,这么早,娘怎么来了?”
李春花捂着嘴,走进去坐在小杌子上:“多亏了金瑶这个丫头,我们就赚了三千两呢。”
柔心眼睛都看直了,瞪着李春花:“这才开始呢,娘就宰了一头黄牛。那我们可从她身上捞许多银子呢。”
李春花道:“那是,现在金瑶就是我们丽春院的聚宝盆,若是让上头知道了,要了去,那可就糟糕了。”
柔心道:“这有什么糟糕的,若有上头要,我们说她气性还大,接不了客,不就得了。她在这里一刻,我们便多捞点油水。”
李春花点了点头,又掏出二十两银票塞到柔心怀里:“这丫头说不准心里在气我,你把这二十两银子给她,再好好宽慰她一番。”
柔心收了起来,倒了一盏茶递给李春花,又道:“娘,二十两银子,可别被她存着存着能够赎身了。”
李春花咕噜喝了下去:“哪里能等到她存够啊,那陈婆子可坑了我五百两银子,等她有了足够的钱赎身,都已人老珠黄了,那时候送她出去她都不走了。再说陈婆子说她一心等着穷鬼爹赚钱赎她呢,自己哪里动这样的心思。”
五百两银子买一个姑娘,这是丽春院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柔心啧啧嘴巴:“娘你可是疯魔了不成?五百两银子买一个不知成败的丫头……”
李春花将茶杯放到桌上,抬头望着柔心:“心儿,你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那就是高贵的书卷气。我们这其他的姑娘都没有的。我能花这样的大价钱,那是看得明白,知道她必火,这陈婆子也知道这一点,才把价放这么高。”
柔心叹气道:“可惜却不做那个。”李春花道:“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也不知金瑶是不是要醒来了,你快去罢。”
柔心得了令,揣着二十两银票来到金瑶的房门前。敲了两声无果,推又推不开,柔心只得扯开嗓子:“瑶妹妹,你在不在?”
叫了两声,金瑶答应着,便起床跑来将门打开。一看是柔心,想也不想就冲进柔心怀中,哭了起来。
柔心一面将门掩了,一面领着金瑶坐到桌旁。柔心挤出两滴泪来:“我的好妹妹,我也从妈妈那里听说了,怎么妈妈这么坏的心肠,竟逼着妹妹去做不得已的事情。”
金瑶睡眼惺忪,眼泪却止不住,淌在桌上溅了开来:“我只当妈妈真心为我好,别让我淋了雨,却暗地里打下这么阴损的主意。我实在太难过了。”
柔心打了一个沉儿,轻轻拍着金瑶的背:“我的好妹妹,别再难过了。其实心里没有什么,哪里都是干净的。就算接客了又能怎么着?心里没有他们,照样是清白之身。”
金瑶呜咽道:“姐姐看得透,我却不如姐姐。我只求那些男人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他们。越了雷池,我就索性来个同归于尽。”
便是柔心这样的人,听了也竖起了寒毛。当下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了,撺掇她梳笼只好静等良机。
柔心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票,递给金瑶:“这是我从妈妈那里拿的,也算妈妈对你的一片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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