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岳在旁低头不语,心道,这话倒是说的没错,老爷正是明白七公子心中苦痛,才叫来天下英雄,一起为七公子来贺十八岁寿诞的,还以为七公子怎样都会给天下英雄一个面子,谁知他还是不肯过这个生日。寿星不露面,寿宴如何开始。怕是最后要左右为难的是他爱子心切的老爷。
不过......皇甫岳微微笑了一下,若说突破困局,刚刚进去的那个不是上上之选吗?
奇异阁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胡木花的幽香。这种花据说是皇甫爷爷从关外带回来的,并不容易在中原生长,却不知道为何会在皇甫家一年四季的常开不败,香气淡然,沁人心脾,传说常闻还有利于祛病延年。顾回蓝是常客,这花香他熟悉的很,也明白是皇甫老爷疼爱幺儿一番心意。可每次穿过这片花香走进七公子所居的东院时,他总是会忐忑,仿佛生怕皇甫老爷的舐犊之情,有天忽然落空,他也会失去最好的一位朋友。
快步穿过胡木花林,几乎还用上了绝顶的轻功,也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拐进东院。那里,皇甫老爷正和几个儿子商量对策,他们在此已经站了一盏茶的工夫,再不出去款待客人,就不止是礼数不周的问题了。愁眉不展间,忽然眼前一亮,这一手提酒壶,一手捧杯盏,又满身胭脂香的墨绿身影,不是顾回蓝又能是谁?
脸上一喜,对望一眼,默契父子一起迎上。顾回蓝刚要打招呼,却见这几人好像没看见自己似的,擦肩而过,直奔前厅,背影多少有些狼狈。顾回蓝眨眨眼,讪笑,也不追赶,知道他们又将烫手山芋留给了自己。只是好笑,这一群在商场官场乃至沙场之上都叱咤风云的皇甫家两代俊杰,唯独对自己家的老幺没有一点办法。每次他倔强起来,都得顾回蓝来劝。有次甚至是把顾回蓝从明月楼的花酒池旁给架回来的。
还好七公子倔强的时候不多,一年只有一次,不然他顾回蓝的逍遥时光都要消磨在奇异阁了。不过,顾回蓝懒洋洋的倚着红木镂花的门柱琢磨:今年的第一天就要他出马,是不是有点早?这样他岂不是一年都不能来这里了?
门里的人一声轻叹,幽幽,“我岂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顾回蓝隔着门,也不进去,自己倒酒自己喝:“若我是你,早就疯了,哪里还撑得到现在?”
门里人回道:“你若是我,也会撑到最后,亲人、朋友,或许平日里想不起来,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甘心放手。因为这些人,早就入了你的骨血,根本无从割舍。”
顾回蓝深以为然:“他们也是愿意你好,愿意你开心,才弄了寿宴这么个大热闹。”
“不光如此,你居无定所,无处收英雄帖,所以不知道他们广发的草莽英雄帖,唯一一项要求是需带郎中一名。”
顾回蓝一愣:“哈?看来不是英雄宴,而是郎中宴啊,难怪我刚刚看那些人半数都眼生的很。也真难为皇甫老爷和几位公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这样馊的主意都想得到,怎么就骗不出个七公子呢?顾回蓝暗道,我若是今日不将他从房中诳出来,那些郎中岂不是白请?皇甫老爷的心思岂不是白费?
于是他道:“亲友既入了骨血,必然和你一样痛一样伤,释然你若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他们的苦心?”
皇甫释然又一声叹息:“若有的救,四年前药侠枢问就救了,何苦等到现在。我不出去,不让那些郎中们诊治,实在是怕爹爹和哥哥们再伤一回心。先前两度,一次是神医聚会,连宫里御医都请出来,一次是力邀的官商帮派,和他们推荐的名医,都无人说一句有用的话。这一次只是请的草莽英雄,江湖郎中,又能比前两次还强吗?”
“所以你宁愿担负讳疾忌医的狂妄之名,甚至是被一众来客耻笑,也不在乎?”
“是。”
“唉。”这次幽然哀叹的却是顾回蓝。
皇甫释然莫名其妙,隔着门追问了两三声,可顾回蓝不是叹息就是以酒杯碰门,自己一饮而尽,什么也不肯讲。逼得皇甫释然有些着急了,直接拉开门出去,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盯住他,又问,顾回蓝这才愁眉苦脸道:“你的孝心我明白,我叹息,是因为我没有父母,就是有父母,我以后也不能孝顺他们了。”
“怎么说?”
“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顾回蓝面色肃然,眼中一片灰暗,酒杯也舍了,直接拿酒壶往嘴里倒。
皇甫释然大惊,抓过他的手就去把脉,久病成医,他自己早学的比前厅坐着吃宴的大夫强了不知多少倍,可号了一会他更奇怪了:“顾回蓝,你的脉象好的不能再好了。”
顾回蓝道:“谁说我一定会病死?被人毒死?”
皇甫释然沉默了片刻:“谁敢在奇异阁杀你?”
顾回蓝道:“没人有这个雄心豹子胆。除非.......”
“除非你跟人家打赌,赌上了自己的命,”皇甫释然拧眉,“到底什么赌?”
顾回蓝老老实实说了大概,在结尾处加上了一句自己以命做注,代替了那句无需本钱的大话:“所以我就要死了。”
皇甫释然转身取了披风,拉过顾回蓝便走:“且领我去看看那配的上奇异阁的贺礼再说。”
(待续)
☆、之二
之二
郝胖子张着嘴,瞪着眼,愣在那里,一句“顾回蓝哪里去了,是不是输不起,跑了?”的玩笑卡在喉咙里,半天,生生咽下。他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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