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释然若有所思,纵然经过被蛇咬,又反将毒蛇毒死的双重惊险,他仍能很快冷静下来:“相对这个问题,我更想问的是,到底什么人什么时候,为什么对我下毒?”
(待续)
☆、之二
之二
顾回蓝帮他整理思路:“你一开始出现病症的时候,不过刚九岁。那时候你得罪过什么人没有?好好想想。”
皇甫释然摇摇头:“九岁之前我从未离开过家,就算有外人来家做客,也轮不到我去招呼,何来得罪?就算有得罪,谁会跟一个九岁大的孩童计较这么多年?若非要计较,为什么不直接下毒毒死我,痛痛快快,一了百了呢?”
顾回蓝不吭声了,皇甫释然提的一串问题,他半个也答不出。何况不止这些疑问,他心里还存在更大的困惑,那就是关于药侠枢问的。
那个坐在第三艘纸船上恸哭的中年妇人,他虽只见过一面,但仍能认出,她便是药侠枢问的妻子。他还曾唤过一声嫂子,喝过她一杯茶的。能让她这样悲痛欲绝、拖家带口去殉葬的,想也不可能是别人。
“走,咱们先去素园看看,我这些问题或许到那里会有转机。”皇甫释然拍拍顾回蓝的肩膀,后者便走到前面去,这次小心翼翼的边走边回头,生怕再落下这一个。
天擦黑的时候,二人终于找到素园入口。药侠枢问素来淡泊,只向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所以这园子建在了一片果树林中。时值春末初夏,嫩绿的叶与含苞待放的花交相辉映,同在斑驳阳光下争夺宠爱,像一群生怕被遗忘的少女。然而,它们其实早已被遗忘,偌大的素园中已经了无生气。迎接顾回蓝他们的,除了满园素缟,满地飞灰,就剩下一个写着亡夫枢问的灵位,供奉在正对门的香炉后。香炉里面的三炷香也早就燃尽,连落下的灰都差不多被一阵阵掠过的风,吹的所剩无几。
事实再明显不过。
药侠枢问果真是死了。连家人都一并在江上殉葬。
可是,顾回蓝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实在想不通,数月前他还亲眼所见,好端端的药侠,怎么会说没就没了?难道是得了什么急病?是什么样的急病可以令一个大夫束手无策,而他的家人又看上去虽然悲痛,却没有疾患呢?顾回蓝觉得自己的头一抽一抽的痛起来,他能感觉到这其中必有什么联系,但又一时找不到关键所在。
皇甫释然自然明白他所思虑的:“照这灵位上的墨迹来看,药侠过世恐怕没有半月,也有十天。十天之久,江湖却没有相关的半点风声。这是其一。其二,药侠的家人为什么不在头七时殉葬?比起现在,那时候水葬似乎更合情合理。可照今天的情形来看,他们又的的确确是悲痛的,丝毫不亚于别人刚刚痛失亲友时候的那种哀伤。”
“没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死前那种哀伤是装不出来的,”顾回蓝四下里又仔细翻看了一遍,仍找不到什么线索,只好又折回来,从他们所见所闻入手,“你还记得那个小孩子吗?他是药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皇甫释然马上明白过来:“唯一的儿子脸上只有茫然,并无悲痛,即便是他年纪小,见了父亲身故他再不懂事,也会跟着哭。但是他没有。”
“茫然,说明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身故这样的事,他看也看得明白,隔了这么多天,没有悲痛,是孩子天性使然。他茫然,”顾回蓝的思路顺下来,很快便得出结论,“或者还有惊吓。父亲身故的哀痛,他已经快忘记了。而他母亲和婢女过度的悲痛,可能吓到他了。”
当时离得远,皇甫释然的释心术并未管用,所以便随着顾回蓝一起猜:“因此咱们根据灵位的墨迹推断的药侠死期是正确的。”
顾回蓝道:“你说的对,人亡七日内是殉葬最合情合理的时间,枢夫人显然超过了期限。她现在殉葬,恐怕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她们的悲痛其实也非全部都是给他家老爷的,我猜,恐怕多半还是给自己的。”
皇甫释然点头赞同:“那什么人才能逼得枢家老老小小走投无路,非得一同殉葬不可呢?”
顾回蓝下意识的去摸自己右手第六根手指,碰到刚长好的伤口,顿时激起丝丝疼痛,也令他脑中灵光一现:“我猜有一个人很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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