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心情,却大为不同。第二年,恨淡了,只剩嫉妒,嫉妒最后达成心愿的人;第三年,是愧疚,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以至于十里红尘,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第四年,是茫然,人命自有天定,那我的呢?我一介妖狐,命数是被上天牵引,还是自食恶果呢……”
云离定定的看着她,没有打断。
云洛语气颤抖,还是撑着说了下去,“第五年,我说我不恨了,也不怨了。我想念人间的天空,想念热闹的灯会,和烟火的气息……这份心情,该如何描述呢……”
她看了云离一眼,眼神哀伤,然后翻身从窗口跳下,在那海棠树下枯坐一夜。
旁人并不知道这段插曲,但第二天的灯会上,却有不少人见到了城主。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蹦着走在前面,一手举着冰糖葫芦。
远处的烟花散开,城主一个回眸,向身后的人伸出一只手,笑得灿烂。
那笑容晃得周围的人一阵恍惚,心想,若是城主对我也这么笑笑,那该多好。
烟花声很响,人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看到那男子回了一句,然后城主的脸色就慢慢暗淡下来。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而身后的人,只是怔怔的看着烟火,没有去追。
几日后的清晨,酒馆来了位特别的客人。
梦君笑着替他撩开帘子,斟了杯梨花酿。他身上有着人类的气味,和云洛并不一样。
旁人不敢去问,但梦君敢问,“那日的灯会上,你和云洛说了什么?”
云离垂着头,晃着手中的酒盏,“也并没有什么,洛洛小时候,我也带她逛过灯会。那是她一次见到人间的热闹,很是欢喜,我只好攥着她的手,怕她走散了。”
而那天晚上,洛洛像从前那样仰着头,眼睛灿若星辰,但他却突然觉得疲倦,于是对她说:“如果这真是你想要的,那我可以握住你的手。但是洛洛,你想握住的是我?还是心中的执念呢?”
云离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淡淡的笑着,“她对我很好,助我登上皇位,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我。但我拒绝了她。我身边的人,虽不敢表现出来,其实他们都在怪我,怪我对她太冷酷无情。但最后的那几年,她对我实在太好了,毫无脾气、一味地迁就。那种好,并不是爱情……”
梦君又替他斟了一杯,“执念如何?爱又如何?至少她为你付出的时候,那种憧憬着的心情,是真实存在过的。”
云离手腕一颤,眼神晦暗莫名,“你说得对,但我却践踏了她的心。九尾狐的心脏,能生死人肉白骨。是我亲手将她的心挖了出来,安在了我的王后身上。我以为她会怪我,但她,只是笑着离开了。”
他酒量很好,喝光了一整坛梨花酿,也不曾醉。
那天,云离走的时候,表情已看不出喜怒。他站起身的那一刻,身上就自有傲气,那是属于王者的威严。
他的背影,如苍劲的青竹。
梦君想着,云洛不肯喝下“解忧”酒,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他呢……
人界的时间总是很珍贵,一生也不过匆匆百年。
但在嵬城,时间就像酒馆旁的溪水,不经意间就流走了。
梦君刚打开一坛埋了多年的梨花酿,香气扑鼻,正如酒馆刚建成的那一日。但第一个走进来的小城主,已经去了很多年了。
露台旁的梨花依旧,只是再没人整宿的睡在花下,发上浸满花香。
云洛走时,送了他一串风铃,挂在门前。有人经过时,就带起清脆的声音。
现在,也不知是风掀动了铃铛,还是人从门口经过。梦君抬眼看时,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只是少了那颗泪痣。
梦君笑笑,“你长得很像你父亲,不过比他多了些书卷气,想来人间最近很是安稳,不曾让你身上沾染血腥。”
那少年有些局促,冲他恭敬的施了一礼,“父亲曾与我提起嵬城的事,说起先生的梨花酿,是人间难得的美酒。他在人间找了许多年,却再喝不到那样纯正的味道了。”
“是吗?云洛城主在时,也夸赞过‘此酒香冽’。不过她喝得很杂,什么酒都要来上一杯,不过是买醉罢了。”
少年却突然面上一红,“我初见云姨时,年纪还小,对她很不友善。一直,一直想与她说句抱歉……”
“云洛生性纯善,并不会怪你。如今,斯人已逝,旧事也该被忘怀。”
“我……知道……”,少年低着头,“只是总不相信……妖类的寿数漫长,她竟去得那样早……”
少年想起幼年时,父皇告诉他,嵬城之门每五年开一次,今年正好是五年之期。父皇杀伐果断,对他也十分严厉,他总是很害怕。但那一日,他却见到父皇目光柔和,吩咐下人去做米糕。
那只是市井之间最寻常的吃食,平日不会出现在御膳里。父皇却仔细的吩咐了下去,还嫌米糕的颜色太过素净,又嘱咐着加了些梅子。
但信使来时,只说嵬城的城主换人了,问父皇还去否?
那时父皇说了什么呢?他已经不记得了。
……
梦君递给他一杯梨花酿,看着少年匆匆饮下。少年被酒液呛了一下,却终于笑了。
“果然和父亲说的一样,很是美味。只是不知道那味‘解忧酒’,可有如此清冽的味道?”
梦君眯了眯眼睛,不再说话。
少年说道,“我父亲勤政爱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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