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阳听了木槿的话,躺在床上足足十日有多,才被获准下床。他伸胳膊蹬腿儿走出客房时,只觉世间美好,谷中的桃花别样好看。
木槿已换回女儿装束,此刻正在屋外练剑。上官逸阳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面容姣好的妻子就在眼前,顿感庆幸。活着,真是一件既幸福又幸运的事。
木槿使剑如行云流水,一挑一刺间,英气尽现。一旁的桃花也不甘寂寞,本该落入土里的花瓣此刻被风吹起,伴在她身边。一套剑法练毕,木槿收剑入鞘,正要抬起右臂,以衣袖作帕,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却见到上官逸阳笑意盈盈走了过来。她便也含笑望向他。
只见上官逸阳自衣袖中掏出一块白色帕子,轻轻擦着木槿额头上的汗珠。
木槿不由戏谑:“大少爷又不听话,偷下床来?”
“哪里!”上官逸阳忙道:“昨儿个晚上说好了的,我‘服刑’期满,打今儿个起百无禁忌!”
他这话里藏着的意思木槿又岂会听不出来,她脸颊微微泛红,躲过上官逸阳的手,径自走回客房。
谷中仆人早已备好早饭,他二人分坐两旁。上官逸阳看着依旧清减的早饭,不由叹道:“清粥、咸菜,早上喝粥,晚上喝粥,她就不能换些别的吃食送来么?”
木槿明知故问:“你说的,是哪个她啊?”
“她……”上官逸阳眼珠儿一转:“自然是那个叫郑仲的车夫。”
木槿浅笑摇头,未置可否。
上官逸阳夹了一筷子咸菜送到木槿碗里,终究有些大少爷脾气,那双筷子被他重重拍在桌上。
木槿轻叹道:“主人家一番好意,你反倒不领情。”
“我为何要领她的情?”
木槿也夹了一筷子咸菜送到他碗中,柔声道:“她总归生你一场。虽无顾复之恩,可你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母子之间的缘分,是上天赐的。”
上官逸阳轻声一哼,道:“比着她,你又好到哪儿去了?我只问你,若是此刻叫你撇下曦儿,你可会头也不回?只字片语也不留?只因我命不久矣,曦儿恐怕也会走我的老路?”
“胡言乱语!”木槿狠狠瞪了他一眼,思忖良久,又道:“也许,她离开后,寻遍天下,当真找到了能医治你的法子。倘若如此,不是很好么?”她轻轻抚着上官逸阳的手,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上官逸阳不由问道:“你是说,日前,郑仲喂我吃的药?”
木槿轻轻颔首。
上官逸阳却锁紧了眉心:“这世上竟会有这样巧的事?上百年来,我祖先遍寻不得的灵药,她只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就找到了?木槿,这样的事,你也会信?”
木槿也觉事有蹊跷,可比之常理,此刻她更愿相信这世间会有奇迹。
“也许,是上苍眷顾……”她故作轻松:“你上官逸阳自诩‘安阳城第一美男子’,老天又如何舍得看你英年早逝?”
上官逸阳却挑了挑眉毛道:“你难道不曾听过‘天妒英才’么?”
木槿气急了,嗔道:“你故意的是不是?舒坦日子过得多了,非要找不痛快?”
上官逸阳轻声一笑,未置可否。可他心中疑团不解,终究难过,良久良久,开口问道:“那日,你可曾见到那药的样子?”
木槿摇了摇头。那一日,她满心担忧,又听到这谷中夫人讲起过往……现而今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境下,她怎会任由那夫人将她带到隔壁房中,而非紧紧跟在上官逸阳身边,瞧着郑仲是如何医他的……倘若这谷中夫人心怀叵测,意图不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想到这儿,她背脊发麻,手脚立时凉了起来。
上官逸阳见她面色有异,伸手包住她搁在桌上,轻轻攥起的拳头,微微一愣,赶忙问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手这样凉?”
木槿的身子竟抖了一下,口唇轻颤:“逸阳,那一日,我为何不曾紧紧跟在你身边?”
上官逸阳轻笑道:“我被他砍晕了,这事你问我,我该如何作答?”旋即他便猜到木槿心中所思所想,抚在她拳上的那只手也不由得紧了紧:“你是说,她不知几时对你下了药,或是做了什么手脚?”
木槿又的确做此猜想,可那人毕竟是上官逸阳的母亲,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上官逸阳苦笑道:“好在她是我……”‘生身母亲’这四个字他仍旧不愿说出口。不论如何,一口气咽不下,他发过誓,倘若这世上有人胆敢伤他的木槿,即便那人是天王老子,他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于是握住木槿的手腕,拉着她起身道:“咱们去找她讨个说法!”
“大白天的拉拉扯扯,不知羞!”云姝突然翻了个筋斗破窗而入,稳稳落在他二人身前。她转着圈儿盯着木槿道:“原来你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啊!我说他这么个俊俊俏俏的小哥儿,怎么大晚上的怀里还死死搂着个男人呢!”
上官逸阳突伸右手,紧紧攥住云姝的手腕,目光一寒,冷冷的道:“是你给她下了药?”他指的,是那次在船上的事。又道:“是你向那马车里扔了石子,险些伤了她?”
云姝微微一愣,不管不顾,就着他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直痛的上官逸阳松了手,她却很是得意:“想拿我,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上官逸阳轻轻‘嘶’了一声,左手捂住右臂被她下口咬的那一块,不由问道:“你是属狗的?”
“你才是属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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