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瑞生于二月二亥时,新船下水,楚山出事那天正是二月二。将新船下水定在那天,宝瑞是想给自己庆生,但是她没想到在那里呆了一晚,竟会发生不幸。她曾经想,如果他们按照原定计划赶回东海,也许楚山就不会在眼前死去。如果她不是为了庆生将下水的日子定在二月二,也许楚山就不会死。事情发生之后,宝瑞突然想起自己在黄泉路上,再到投胎转世,由死到生,正是一线之间。生死的轻重,就是这样讽刺,她的生辰,成了另外一个年轻人的死忌。二十一岁的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过着富足幸福的生活,而那死去的青年,是孤儿,不到二十岁,什么都还来不及拥有,就被强行结束了人生。
但是对于不吉利一说,她是不在意的,便摇了摇头,心思一动,又狡黠一笑道:“你觉得不安要补偿我的话,就和我好好说说话吧。”
楚不返凝望眼前这张略带苍白的小脸,狡猾的笑容一如往昔,突然觉得胸口被人重重锤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是他儿子的亲娘,虽然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注视过,但在他印象里除了美丽以外,还是生动活跃的,从来失去笑容,也没有虚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庞失去了颜色?
一句话就脱口而出:“瑞儿,你是不是十分怨恨我?”
话一出口,就对上宝瑞惊愕的大眼,他只觉得后悔说了这样的话,又觉得说出来不后悔。
见宝瑞不可置信地样子,阿楚竟然难得露出苦笑,象是解释自己的话一般:“虽然我们不是夫妻,但你毕竟是瑞凡的阿妈。我没有给过你一丝该有的关怀,连孩子也是放在无缘谷。你为东海和楚家做了许多事,我本该感激,但你们来了,又让你看到这些。那日我让瑞凡跪了近一个时辰,我看到你跑了出去......孩子是你生的,我想你定觉得我冷酷残忍,不顾念你的意愿......我想,你该是怨恨我的。”
难得见阿楚这样诚恳地对她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语,宝瑞不只是普通的惊讶,听明白后,更忍不住扑哧一笑,她从来想象不到阿楚竟然也能想到这些。
阿楚见她嘲笑自己,一时无措,伸手铁掌将她露在辈子外的苍白小手握在掌中微微使劲,意思是有点不满了。
宝瑞怕他真生气使劲,连忙道:“我只是惊讶你会这么想,我以为,是你该恨我才对。却没想到我也有理由怨恨你,也许我该考虑一下。”
阿楚才放松手上的力道,学她微微侧头认真地道:“我确实恨你。”
宝瑞知道他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那倒是,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被我制住,夺了童子之身,然后蹦出个儿子,换作我也不能不恨。”
阿楚铁掌又握紧,见她恬不知耻地说起旧事,有点咬牙切齿地道:“我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对我如此......”
五年前宝瑞和远昊出游东海,在海上遭遇风暴,船只失事,两人被大浪分散,楚不返的船碰巧救了宝瑞。第二天就是十五,宝瑞寒毒就要发作,在水里一泡许久,就冷得哆嗦,要不是楚不返相救,她恐怕就死过去了。
宝瑞急忙抽出另外一只手拍拍那只紧扣的铁掌,努力安抚道:“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的寒毒每月十五就要发作一次,当时的情形,实在能把我冷死,若不是这样......你也知道了,采阳补阴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阿楚截住她的话:“撒谎!”
宝瑞讪笑:“谁撒谎?”
阿楚今天的表情真是丰富,哼了一声道:“根本没有什么采阳补阴,别忘了我也习了天罡心法,除非男女同练,否则对你的身体一点用处都没有!”
宝瑞心底哀号,没事远昊哥传阿楚天罡心法做什么,让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并不知道,远昊这么做,只是怕若有一日自己不能照顾她,她能投奔的人只有两个孩子的父亲,那时至少还有人能保她的性命。
她只好尴尬地笑笑:“好吧,我承认我是垂涎你的美色。你当时不是骂我过我了吗,骂我是dàng_fù,其实淫妇比较合适。”还用力地点头以示指正。
阿楚又重重哼了一声,美色?如果他没见过远昊和妖刀,他还可以装聋作哑。不说年轻时的远昊气质儒雅,外貌如玉,实在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就连妖刀,也是妖冶中带着邪魅,与他们相比,他美在哪里?要是说宝瑞没见过男人,他还可以接受所谓的“垂涎”,可事实是那样吗?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要怎么编下去。
楚家家主的气势,配上他那张冰块脸,压迫力真不是盖的。何况宝瑞心中有虚,对方又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当然招架不住,只好象蚊子一样低声嚅嚅:“你非要听实话,不是自己找生气?我也没完全骗你,当时醒来真是冻坏了,正巧你进来!”
突然有点理直气壮:“我本来以为救命恩人应该是个善人,正要好好道谢,谁知就看见你这冰块脸,说三句话你也答不上两个字,我好歹是个美人,又遭受横祸,你就不能温柔相对有点怜惜?我就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动容的,所以我非要看看你这张没表情的脸变色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阿楚气得要爆炸,难道美人就要男人表现出sè_láng的样子才是将她的美丽看在眼里?他这张脸是天生的,再怎么着也惹不上这个女王,就为了这样不着边际的理由,她就自己霸王硬上弓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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