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瑞并不是慈母,也没有妇人之仁,但是现在她却心疼极了,几百人在上香,她的儿子要跪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怎么为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出口。她突然想恨楚不返,想恨东海,想恨楚家,他们可以离开东海,到富庶和平的地方去生活,过美好的日子,而不必为了个劳什子家族使命用区区几百人的肉身去维护所谓东海的安宁,楚家的血脉就二十来人了,还要拖着几百人赔命,这是多么荒谬和不值?!
但是对于这一切,她却无法恨下去,所以她只好愤怒,对自己无力去恨感到愤怒。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在这个该死的祠堂里多呆一刻,生怕被这样的沉重吞没,她也不能去扶起跪着的儿子,所以她只好独自转身离去。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就走到了海边,海水海风渐渐平息她心头的愤怒。
不知什么时候,远昊也立于一旁,牵住她的手,良久才道:“后悔了?”
宝瑞知道他是问自己,到东海来是否后悔了,面对这一切。
这样温柔的疑问,奇迹般地转化了她的心情,她嫣然一笑道:“远昊哥,我从来没有时间后悔。”
远昊温和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笑意,轻拍她的手背道:“是啊,我们都没有时间后悔。”
生命短暂,为什么要花时间去后悔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会不会又觉得沉重了呢?
不堪回首
转眼已经到了二月底,无烟到岛上来了。
听完无烟的回报,宝瑞带上她,叫上楚家两兄弟,远昊和妖刀,还有几位协助家主主事的长辈,聚在议事堂里。大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此郑重其事。
宝瑞先开了个头:“去年我们刚到明州,带孩子们参观明州码头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
远昊和妖刀回想一下,似乎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啊。二人对视了一会,交换个眼神,都面露疑惑。尤其是远昊,宝瑞什么事都会对他说,有特别的事情没理由不对他言明。
宝瑞接着道:“当时远昊哥和妖刀带着孩子去看大船,我和无烟随便走了走。无意间居然发现码头有船在装载粮食。开始我并未多想,只是觉得那船上站着的一人站在船上的形态特别奇怪,后来想明白了,才知道他为何奇怪。那人负着手,双足站成个大大的外八字,这是倭国武士习惯的站姿。他虽然穿着大宋商人的服饰,但是我认为他是倭人。”
其实这未必就是日本人习惯的站姿,宝瑞只是凭着遥远的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日本人的印象,那些武士或是抱着环抱双臂于胸前,或腆着肚子负手而立。但是外八字的站姿,可以是很多人的习惯。
有的事情本来就如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简单,只是人有时会觉得太简单不合理而已。但宝瑞宁愿选择相信简单,这是个不让自己有过多烦恼的好习惯。
众人倒是不介意她如何看出那人是倭人。因为一听到“倭人”两个字,大家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上了。
“本来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断定他是倭人,所以就没有声张。明州是最大的贸易码头之一,因为物产和贸易线路的各种关系,装载外运的货物,多为贵重物品,以瓷器,苏织、高档茶叶为主,并没有粮食外运。这一点,我特意向明州的市舶使印证过。这样一来我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在明州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以船运粮呢?运往何处呢?明州码头的手续是不简单的。”
“于是我留了个心眼,我记得那船上挂着大通字号。之后我让无烟打探,发现东海沿岸的各个大城,都有大通米行。大通米行的东家,就住在福州城里。无烟调查后回复的情况,让我对这大通米行很是疑惑。大家必定知道,自前年冬天发生的咸潮之后,米粮价格开始逐渐上涨,许多地方开始囤粮,就连我送到东海的粮食,也是通过无缘谷在各地购买调运迩来。这大通米行也有囤粮的行迹,奇怪的是,囤的粮食数目不少,卖的数目却不太显眼。莫非他是要留个三五年才卖?哪来的这么大的粮舱?囤久了不就变成陈粮了?”
“这点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无烟继续查下去,我们发现这大通米行的的东家就更奇怪。这东家叫刘润发,在沿海,米行还不是他家的主业,他不光在境内开设绸缎庄,茶叶庄,还同时做贸易,还卖罕见的蕃国香料和珠玉。真是长袖善舞财源广进,这样的生意,算下来可以说是一大富豪。可是这样的富豪,竟没有什么名气。咱们宋国商人,最不怕的就是露富,还一个比一个奢侈显摆,这刘润发真是低调得可以,深藏不露啊。”
“无烟查了两个月,沿海城市走了个遍,对刘润发这盘巨大的生意来源,却得不出一个确切的说法。我也想不明白,按道理来说,宋国做贸易的商人,一出一入是很正常的,但是刘润发所做的生意,涉及面也未免太广了,从各地的货源到售卖,面面俱到,这是需要极广的人脉才能做成的,不显名声根本不可能。他这样隐秘,必定有不寻常的原因。”
大家好奇心已起,听得更是心焦,迫切地想知道这到底和倭人又有什么关系。
可宝瑞却停了下来,面向妖刀问道:“关外的土匪,劫掠钱财货物,最后是怎么安置的?”
妖刀恍然大悟,立即答道:“钱财自然是分掉,找机会到城里花。货物安排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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