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舞,很多人会从莫德林桥上跳下查韦尔河。查尔斯说他跳过。”
美若表情呆怔,丁维恩笑意满怀。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你确定?”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先征求阿爷的同意。我想他会同意的,湿润的气候对心肺都好。”
五朔节时,方嘉皓脱掉上衣,嗷嗷跳进河里。美若和丁维恩站在桥上,看他和同伴尽先游上对岸。
想起那年,他在河中狂呼“康……康……”,美若笑不可抑。“从事务律师到大律师,再到御用大状,好远的路。我很难把他和皇家丝袍联系在一起。”
“我也想象不出,有朝一日在法庭上,查尔斯戴白金色假发,面对陪审团,用哈姆雷特的语调做结案陈词,‘死即睡眠!它不过如此!’”
美若捧腹。
丁维恩收起摆好的姿势,自我解嘲:“我没有表演天分的,不过能逗到你笑,也不错了。”
她伏在栏杆上,侧脸看来。比起冬月时,脸庞恢复了淡淡血色,眼中有神。她穿宽大的白线衫,黑色的窄脚裤,外面罩一件牛津人人人钟爱的黑色大风衣,更显得身形娇小,脸庞精致。此时她笑眼凝睇,长睫毛上,挂很小一滴水珠。
“下雨了。”他仰头望天,帮她将衣领竖起来。犹豫着,终于鼓起勇气,去牵她的手。
美若没有拒绝。
“今天不看书了好不好?我们回去煮饭。”
他们从玉米市场街进去大棚市场买菜,然后一起回牛津村丁维恩的房子。
饭后坐在后院喝茶。
美若抿一口,不由赞道:“很香。”
“明前还是雨前?我也不懂。”维恩向她挤眼,“阿爷带来的,被我偷了一半。”
“丁家爷爷来了?”
“唔,这半年,阿爷经常过来。”
美若迟疑地问:“没有催促你回去?”
“六月院际赛艇会,八月皇家赛艇会……”没说完,丁维恩率先失笑,“阿若,恃病生娇这种事我极少做,偶尔一两次,阿爷不会生气的。”
露薇曾说过,她二哥是家中最得宠的。“我太自私,你多逗留一天我便少一天的寂寞,可我又答应过露薇,答应她不去找你。”
“是我找你。”
维恩冬天时栽下的奥斯丁玫瑰开出碗大的花,古典香气随夜色蔓延。护士送来药,他像吃饭后甜点一样,全部吞下。
美若好奇:“都是些什么药?”
“维生素。”
“维恩,你也很坏的。”
他害羞:“被你发现了。”
“我看走眼,曾经以为你和露薇一样,都是无菌实验室里培养的纯良宝宝。”
“露薇是,在丁家,女孩和男孩接受的教育方式不同。”
她若有所思。“很羡慕她。并非指家世,是家庭。”
他沉默,而后缓缓道:“不应该说这些,我不想令你不开心。”
美若托腮而笑,“没有不开心,我早已习惯和接受。而且,很小时就希望摆脱那个家庭,现在也算是达成愿望。”
“将来呢?将来有什么愿望?”
“将来,有份工作,博物馆解说员,画廊职员之类,养一只戴妃,买一部二手车,假期游遍欧洲,看尽博物馆的珍藏。你呢?只说我的不公平。”
“陪一个养戴妃,做解说员工作的女孩,直到她厌烦我为止。”
“……维恩。”
“这令我开心,只要不增加你的困扰。”
六月里,方嘉皓毕业。毕业礼上,美若见到她的远房亲戚们。
方嘉皓肖似父亲。方远志身材魁梧,笑容憨厚,和他穿香奈儿套装,戴一顶白纱帽,明艳如三十许的妻子站在一起,三人留影可以拿去登报,做优秀家庭的典范。
美若留意到方夫人有和詹俊臣相像的冷酷的薄嘴唇,看她时也有和丁贺安妮女士相似的审视的目光。
相比之下,寡居的大舅母和独身的大姨妈则可亲的多,拉着美若的手,问她为何错过詹家的聚会,又问她生活可习惯,邀请她有空时去洛桑。
等她终于有时间独处,詹俊臣出现在身边。
“小舅,我打算搬回宿舍。”
“陪我走走。”
希尔顿剧院前面的广场有毕业生和亲眷无数,人头涌涌的,穿过叹息桥之后才恢复原有的幽静,麻石路上偶见行人。
美若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詹俊臣反常的沉默,直到望见圣迈克大教堂,萨尔克人塔楼的塔尖入云,天际云层堆涌,像是要下雨。
他道:“进去坐坐。”
进了教堂,暴雨倾盆而下,到顶的拱形花窗上水流如注。并非礼拜日,教堂里依然灯火通明。讲坛上,基督受难像下两排蜡烛烛火摇曳。
詹俊臣率先在高阶上的橡木长椅中坐下,仰头凝视天花穹顶的拱形石梁。
“这所学校是座大博物馆,为那些快乐地研究古董的孩子们所建。”他回头道,“奥斯卡科科斯卡说的。”
那是一位表现派画家。美若点头。
“我喜欢此地的氛围,有中世纪僧侣苦修禁欲的气氛。”
这也是比较剑桥,美若更爱牛津的原因。
“yù_wàng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人一生在与yù_wàng搏斗,有人赢有人输。赢家几乎都是成功者。”
美若静静聆听。
有游客进来避雨,詹俊臣微微低头打量他们,以一种神祗俯视众生的眼神。“比如他们,克制表现的yù_wàng,保持谦卑的姿态坐下来,享受这一刻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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