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方回肃然的脸色之后却是赞同的:“姑娘所言甚是,这书上说的也没错,只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姑娘你大抵是不知的。”方回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月氏人在伊犁河流域放牧,也有不少年头了,这敦煌城还不是夏朝的时候,他们也曾做过敦煌城的主人,虽说后来被我们赶了出去,贼心不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更遑论长生天也不是时刻记挂着他的子民,有时候逢着天灾,伊犁河水不养人,我们就少不得要干一架,而自老城主的手上开始,我们就是输多赢少,张清河……咳,也就是前城主,会和月氏人……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理是这么个理,我们也是想打个翻身仗的。”
“在这安西,谁的拳头最大,谁说话的声音也就最大,要是赢了月氏人,就是我们敦煌的商户出去做生意,那腰杆子也是能挺直两分的。”方回可没有薛昭那么讲究,吃了馕饼就是喝粥,嘴巴里吐字含糊不清地,可带了几分洒脱:“再说输了也不过多上点贡,给朝廷是那么多,倒也不缺这么一份……”
方回说着说着,桌子震动了一下,他在喝稀饭,那脸差点也跌到碗里去了,原来是薛昭握拳砸了一下桌子,他愣了愣:“怎么了?”
薛昭看着方回的脸,原来没注意,现在看清了,虽然也是黄皮肤黑眼珠子,但其脸部轮廓较之她中原所见,可是要深刻不少,果然还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垂下眼睛,声音压着舌头出来:“方兄,我是从中原来的,敦煌城怎么说也是朝廷重镇,给朝廷上贡和给月氏人上贡,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方回神情有些尴尬:“是我失言了。”
话说到这里,薛昭算是明白了。不是敦煌城的百姓不爱好和平,而是赢所获得的东西比输的代价十倍之,他们,只是会做生意罢了。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敦煌城的巡逻队伍是越来越多,米店里的粮食多是被城主高价收购,铁匠铺里的武器也是早已被售卖一空。正月之后就是要开春了,天气会越来越暖和,没几天,就是那胡杨树下的冻土也化去了不少。
月氏人围城了。
薛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客栈的屋里看书,一本《易筋经》快被她翻烂了,卧在榻上,头就跟小j-i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的样子,简直是个废人,这几日,店家说是要节约水,每人每日也就半桶水的配额,勉强擦了身子,但头发是没办法经常洗了,敦煌的日头又毒,隔几日,那头发油油的,扎起来像是个毛笔头,也是还好不出门,不然哪里还有脸见人的,但话是这么说,没水洗头,她感觉自己的j-i,ng神气一下子就没了,每天待在房里,只能躺着。
“月氏人……他们在城外?”薛昭听了店小二的说法,门开了一条缝,只露了眼睛出来,幸好是白天,不然还真是够吓人的。
“城外的旗子都竖起来了,城墙上看人,那是黑压压的一片,不过娘子也不用担心,我们敦煌城城墙又厚又高,他们进不来,到时候打不赢,缩在城里,十天半个月,他们自己也会退回去的。”
又是遇到了一个不担心的主。薛昭在将门合上之前,只道:“劳烦了。”
薛昭租住的这个客栈是处在城中央的,要不是店小二每天定时汇报情况,她差点就以为这敦煌与月氏还是相安无事的。不过也差不离,薛昭有时候出门去酒楼尝个鲜,总是能碰到那个仿佛无事人一般的城主大人。
想到战争之时,一城之主还有闲情出来喝花雕酒的。感觉也是没谁了。算了,薛昭以书蒙头,侧着脸,就睡了过去。这可不关她事。
卫绾打开扇子,遮住嘴,刚刚吃的有点辣过头了,现在嘴巴还是红彤彤的,坐在他对面的,这次除了侍剑,沈牧也在,和侍剑一样,沈牧每次来都是要抢他吃的,真是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眼看着侍剑木箸才离开盘子,沈牧又伸箸过来,他也只好伸箸抢食,免得饿肚子,哪里知道情急之下夹了一箸茱萸,茱萸本不辣,但他又是吃不得辣的人,好吧,这下子谁也不要吃了,停杯投箸,说话声也大了些:“沈牧,你都打听好了,先说再吃,行么?”
沈牧刚吃了一口酱牛r_ou_,哪里有心思理卫绾,当下就飞了卫绾一个大白眼。那翻白眼的技术很是不错,脖子一仰,感觉都可以翻到脚后跟去了。
卫绾气急望着侍剑便道:“侍剑你说,她心里还有我这个主公么?”
侍剑望望卫绾,然后再望望沈牧,端着一个碗,眨眨眼睛,道:“主公在心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虽然是中立态度,但袒护沈牧的意思很明显了。
卫绾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他就看着沈牧吃,吃着吃着,沈牧感觉还是很有压力的,恃宠而骄也要有个分寸,没一会,她擦了嘴巴,就是正正经经地坐好,双手放在膝上,身子挺得笔直,面向卫绾,只一句话:“我在月氏人的火头营看见了张清河。”
侍剑刚扒了一大口米饭,差点眼珠子都要被噎出来:“那个死胖子不是被我们砍成r_ou_泥了么?怎么还活着?”
沈牧不说话,只是看着卫绾。
卫绾嘴唇抿了抿,神色肃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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