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却更显静谧。四周清寂无人,我索性坐在木桥之上,手扶着栏杆,望着湖面上的一池荷花将头轻轻抵在原木的年轮之上,那一圈圈时疏时密的年轮,记载了那些消逝无踪的岁月。
胤祐走了,他回京之前告诉了我一个他在狱中探听出来的消息。朱慈焕从大岚山撤退之前,下令将南宫遥绞杀。被派去的人一共有三个,两个在浙南之役中战死,还有一个,正在狱中。
胤祐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个人报仇,出卖消息的林初儿已死,下令杀人的朱慈焕已经被秘密送抵京城,秋后就要当众处斩,而那个奉命动手的,也被我捉到了狱中。明日,要杀要剐,悉随我愿。
复仇,就要结束了。我能为那个人做的只有这么多。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牵绊。我要将他深深地埋到记忆的最深处,不去想,不去惦念。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只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连这微凉的夜风,都能直接穿透我空虚的身体。我听到自己骨骼和血管的缝隙处发出呜呜的风声。
“来人,有酒吗?”
院中一片寂静,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人都被我自己尽数遣了出去。跳下栏杆,朝院子门口走去,犹豫地站在院门口,不知该不该这样贸然走出去。
今夜我穿了一身淡粉色的丝绸家常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蔷薇图纹暗白色的绣线,里面有银丝穿插,在月辉的映照下,有泽泽的光流水一般的滑过,衣衫是很美的,可是不适宜接见外人。何况先前刚洗发,一头乌黑的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直垂到膝弯,微风吹过的时候会轻轻地舞动,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在现代,披着这样一头秀发上街,会被羡慕的眼光淹没。然而这是在三百年前的古代,在外人面前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疯子便是半疯子。
我立在院门口犹豫不决。
三尺外的大树后面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晃动。
我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树后的黑影一僵,半晌慢慢地从树后面闪了出来。身材娇小的女孩不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夜空辽阔,星辰满布,一弯月牙幽幽的在淡淡的云雾中穿梭行走,光影晕晕,洒地潇白,好似破冰处的一汪清水。
淡淡的月辉之下,她的面庞小而精巧,五官清秀柔婉,羞涩而不安的眼神不时地偷看我,带着懵懂少女的憧憬与信赖。
“……淑惠?”我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少女,正是董鄂.兴宁的女儿。原来不是探子。我的眼神柔了下来,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头上的伤好了吗?”
“好,好了。”她急忙道,受宠若惊似的,“本来就不怎么严重。现在结了痂,不能碰水。等两痂落了,就全好了。”
“那就好,”我微笑道,“你自己一定要上心。虽然伤是在头发里,不过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身体上最好还是不要留疤。”
“嗯。”她羞涩地应了一声,随即想起来,问道,“公主,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怎么不见丫鬟跟着?”
我淡淡道,“刚才没什么事,我就让她们都退下了。我不习惯让人跟着。”
“啊……是这样吗?”她的反应很可爱,就像二十一世纪那些追星的花季少女,无意中得知自己偶像的喜好,偷偷地窃喜,悄悄地得意。原来我已经成这个小女孩心里的偶像了吗?
“不过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刚才把人通通赶了出去,害的我突然有想要的东西,却找不到人去取。”
“公主有什么需要的,淑惠替您去拿!”
“那就谢谢了。”我冲她粲然一笑,少女呆呆地看着我,失了心神,“你家有什么好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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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十多个酒坛摆在水阁里,让我看得有些傻眼,这个淑惠,是搬空了她家的酒窖吗?
夜风吹过,层层青色的纱帐翩翩欲飞。碧湖花香四溢,大朵白红浅粉无声地在夜色中盛放,笼罩在一片悠然的银色之中。
我站在水阁之中,手执酒杯,与夜色对饮。前三杯,敬,南宫遥。第一杯,谢谢你爱我,那个为我跳入湖中只为摘取白莲一朵的田子,永远活在我记忆的深处。第二杯,谢谢你在最后的时刻也没有放弃我,义无反顾地以自己的生命为我换来生存的机会。第三杯,对不起。你的恩情我此生无法相报,剩下的日子,我要和爱我的那一些人起幸福地度过。留你自己在那个孤单的彼岸,对不起。
手腕翻转,杯中透明清冽的酒液尽数倾入湖中,涟漪幽幽,波纹潋滟,我的面色沉静如水。
漫漫青纱飞起,水阁中,我倚在凉塌上,曲着腿坐着,手里是一只精致的银质酒杯,没有酒壶,十几坛酒零零散散摆了一地,有的已经一滴不剩,有的尚未开封。
“你在干什么?”一个低沉微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捏着酒杯,歪着头,眯着眼看向来人。眉似利剑,目如朗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身华贵的宝蓝绣银色云纹的长袍将胤祯衬得英气傲然。
记得第一次相遇,那年他十六岁,也穿着一身样的宝蓝色的长袍,骄傲而青涩的少年。让人怀念。我朝他笑笑,扬起手中的酒杯,“你没看到吗?在喝酒啊!”
他沉着脸,不悦的眼神在地下横七竖八的酒坛扫过,冷哼道,“你想在酒坛里淹死吗?这么喜欢喝酒的话,下次应酬你去。”
他坐在凉塌的一边,我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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