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何欢轻轻的挣开他,一转眼就看到地上的玉萧,那是他亲手送给楚听颜的玉萧,也是伤了他父亲的凶器,萧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液,刺红了卜何欢的双眼,让他的眼前漫上血色,一阵一阵的发晕。
他突然发了狠,蓦然跑过去,把他千辛万苦寻来的玉萧狠狠朝地上砸去。
一声脆响,玉萧立刻四分五裂,只余碎片。
楚听颜盯着满地的碎片,表情如冰冻般僵硬,他知道有些东西就像这地上的碎片一样再也拼凑不起来了,胸口像是堵上了块石头,一直辗转磨着他,让他痛苦折磨,让他悔恨不已,也让他束手无策。
卜盟主陷入了昏迷,面色好转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大家轮流守着他,不知他何日才会醒过来。
楚听颜日日守着卜盟主,他同时还要追查林亦瑶的下落,几日下来,人瘦了一圈。
卜何欢也同样瘦了,他感觉自己思绪变得迟钝,不知道该怨谁,不知道该恨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听颜。
楚听颜又一次在门口拦住他,语气痛苦悲伤:“你看看我,你跟我说句话,你如果怪我,你就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但是别这么折磨自己。”
怪他?
是他把林亦瑶带到了他父亲的身边,是他把杀自己父亲的凶器送给了林亦瑶。
但是或许他更应该怨自己,凶器他千辛万苦寻来的,当时他寻到那把剑的时候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可悲、可笑。
他爱的人间接害了他父亲的事实让他心如刀绞。
卜何欢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他很累,身体很累,心里更累,他现在只想睡一觉,睡醒了也许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他父亲还好好的,他爱的人即使不喜欢他,也还是那个他想起来就会微笑的存在,而不会如现在一样,想起他,胸口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痛苦难受。
卜何欢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踉跄的爬到床上,把被子蒙在头顶,近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在黑暗里心灰意冷的绝望。
楚听颜看着他合上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唯有退出门外,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靠在了门上,痛苦的捏紧了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墙上,直到鲜血淋漓,他恨林亦瑶,更恨他自己。
楚听颜每日都到卜府,卜何欢却仿佛看不见他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躲避着他,躲避着一切。
卜府一片愁云惨淡,不见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半月有余,卜何欢终于和楚听颜说了第一句话:“把玉佩还给我。”
楚听颜全身一颤,抬眸望向他,低声唤道:“欢儿……”
卜何欢抿着唇不说话,只伸着手不放。
楚听颜痛苦的闭了闭眼:“……你不要我了吗?”
卜何欢另一只手忽然痛苦的抓紧了衣摆,脸上却仍然面无表情执着的看着他。
楚听颜在他的目光里溃不成军,抖着手把一直放在怀中的玉佩慢慢的、不舍的放在了卜何欢手里。
卜何欢握紧手心,玉佩上还带着楚听颜的温度。
他红唇轻启,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婚约就此作废。”
他的话在楚听颜耳边炸裂,痛苦无比,楚听颜不甘心的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来,眼眶渐渐红了,一圈一圈晕染开来。
他不说话,卜何欢也不开口,最后卜何欢挣开他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楚听颜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眸顿时失去了神采,喉间哽住,似有血气蔓延,眼眶一热,徒留痛苦不堪,后悔不已。
楚听颜终于不再来打扰他,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这天,外面下着大雨,卜何欢披衣起身,推开房门站在长廊里看雨,入耳满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怔愣着看了良久,一转头,楚听颜正负手而立,抿着唇立在那里也不知多久。
卜何欢微微垂眼,仍是不说话也不看着他。
楚听颜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声音低沉,语气温柔:“你不想说话,就不说,听我说两句话,好么?”
卜何欢抿着唇就想挣脱他的手。
楚听颜眼中藏着隐痛,嘴唇微微颤抖着,嘶声道:“求求你……”
卜何欢不可避免地鼻头一酸,眼角有点红了,没有再动。
楚听颜惨淡的笑了下,才开口:“无双谷又崛起了,陌无双真的没有死,反而变得狠辣无情,就像杀人工具一样,不知为何无双谷剩余的人都功力大增,像发了疯一样大肆杀戮,江湖上死的死、伤的伤,正派的人来找我,让我加入他们对抗无双谷,卜伯伯昏迷前曾嘱托我要帮他守着这个江湖,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打败无双谷,但我一定会尽全力,也一定会替卜伯伯报仇,你乖乖的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卜何欢眉头微跳,终于抬眸看向了他。
楚听颜看到他的目光,猛的顿住,忽然把他搂在了怀里,收紧了手臂。
卜何欢全身僵硬,想挣开,就听见楚听颜在他耳边近乎哀求的道:“欢儿,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卜何欢嘴唇微微颤抖着,心脏传来丝丝镇痛,他从未见过楚听颜如此脆弱,他承认自己受不了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再动
楚听颜把头埋在他颈窝,深深的闭了闭眼,最终祈求般的说道:“如果我回不来了,只求你去我坟前看我一眼,让我再见你一面。”
说完,楚听颜放开了他,抵着他的额头道:“好好照顾自己和伯父、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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