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紧,出来透透风也好。”
鸾枝不买账:“得,你也别埋汰我了,都是姐妹帮,什么大驾不大驾?……不过呀,这女大老板我倒是喜欢。也不怕你笑话,从前总在深宅里呆着闷着,闷多了就找不着自己了,一颗心全寄托在男人身上,哪天和他好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美妙;哪天和他吵了,天就像榻下来,又活不成了。不像现在,带带孩子,做点儿自个的事,有他没他都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傍晚光阴静谧,她的笑容在四方天井下看起来自信而娇媚,手中针线来来回回,绣得仔细又陶醉。
沈蔚萱默默看着,竟记不起来从前老宅子里的那个小媳妇。心中不无羡慕,顿了顿,想起来正事,便又正经道:“对了,上个月我家翰文去江广一带采风,你猜他看到了谁?
鸾枝动作一滞,很快又继续穿针引线:“是谁呐?神神秘秘的,爱讲不讲。”
沈蔚萱凝着鸾枝的眼睛,见她似乎并不太感兴致,便主动交了底:“看到邓佩雯了。说是一个人在江边卖鞋垫呢,那阵子海边风大,她裹着件灰不溜秋的大衣,我家许翰文过去问路,差点儿没认出她来。脸色黄巴巴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没有半点儿从前的光鲜亮丽。见到翰文,她竟也不尴尬,反倒笑眯眯地送了他几双鞋垫。也不好意思不拿,就都拿上了,回来送了底下的佣人。”
鸾枝其实已经猜到是邓佩雯,却头也不抬,只作随意的问道:“哦,不是说跟着个瘸腿的男人走了吗?那男人还说等大老婆死了要给她扶正呢,怎么又去卖鞋垫了……她那样金贵的角色,家里头财产又多,怕不是你家相公认错人了。”
丫鬟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沈蔚萱懒懒的吃着,很是不屑道:“可不是?要说这世上的事儿也是奇怪,有些东西啊,你越是想要,偏偏就越得不到。就好比她邓佩雯,次次费尽心思夺人正室的名分,最后偏就逃不过那给人做妾的命。
我家翰文因同行的是个当地人,顺道打听了她不少消息。听说是被那男人给骗了。那瘸子据说是她的青梅竹马,当年她爹嫌贫爱富,死活不肯同意两个人在一起,后来那男的就离家出走了,二年后娶了个渔船老板的女儿上岸,靠着点嫁妆在江北开了间铺子,也没回去找她。
也不知怎么的,去年底忽然又联系上了。找到她,道歉,说是当年快要病死,是渔船老板救了他一条命,不得不娶人家的女儿报恩。让邓佩雯先做平妻,等回头女人死了再给她扶正。她竟是也肯。结果可好,一进门,那正室的病反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听说把邓佩雯原来的家产都弄到自个丈夫名下,把她贴身丫鬟下嫁了,还害她滑了胎、落了病根。男人看她气色渐黄,渐渐也不上心起来,言语之间难免嫌弃。她那般好强的角色,又哪里受得了欺辱?干脆把厂子里的工人一夜之间解散,留了个空壳子给那一对夫妻,自己一个人搬出来,在码头上做鞋垫过活。”
“啧啧,说的是谁呐?这样惨兮兮的……这女人啊,嫁人可是人生头一桩大事,一不小心摊上个恶毒主母,一辈子就只是吃苦的份了。”朱秀从厨房里端了炖蛋出来,一边走一边唏嘘感慨。
“呜呜~”那炖蛋乃是用筒骨熬制的高汤清炖而成,味道浓香扑鼻。姐弟两个胃口好,闻见香味立刻弃了馒头片,支着小胳膊短腿儿的直往外婆那边爬。
“瞧这扑腾的,打娘胎里头就爱吃炖蛋。别急,娘给你们兜着了再吃。”鸾枝便把缝好的肚兜给元宝如意一人一个围上,回头对沈蔚萱笑道:“这便叫因果轮回。她那人,就是功利心太重,做什么事儿都以利打头,谁人又肯真心待她?说来说去,还是老太太对她最好了。”
也不作过多评价,取了小勺子喂姐弟俩个吃蛋羹。
四方小院里一瞬静默,只余下孩子依依呀呀的稚嫩碎语。
沈蔚萱看着两个粉团团的小人儿,晓得鸾枝指的是什么意思,便有些尴尬——去年老太太为了扶邓佩雯进门,可是把二嫂气得早产,大月子里抢人孩子、摔孩子的事儿也就不说了。
默了片刻,见天色不早,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其实祖母也是一时糊涂,被邓佩雯那圆滑作派迷了心窍。她老人家一辈子辛苦算计,论起来还是对你一个媳妇最为上心的……前儿个三哥来,说是一口气舍不得过去,忽而清醒,忽而迷糊,嘴里念的都是你和孩子的名字。大约是见不到你,一件心事未了,怕去得不安心。人这一辈子,去了就是去了,以后再想见也见不着。二嫂您惯是最心善的,得空回去一趟,了了老人家最后一份心吧。”
所以,这才是她今日拜访的真正目的吧……一个接一个轮番的来,为着让一个将死的老人心安。
“好。”鸾枝把碗交给阿娘,挽着沈蔚萱送她出了门。一个人在门槛边站了许久,看马车消失在瑞安巷陌深处,方才揩着帕子往回走。
姐弟两个才吃了两口,小手儿便伸进碗里要抓。朱秀喂了这一个,那边一个又咯咯笑着淘气乱爬,只把她忙得晕头转向。
鸾枝碎步盈盈走进来:“怕是吃饱了,才喂了奶。”
朱秀便把碗收起来,拭着如意的小嘴儿:“你们刚说的我都听见了,那个邓什么的,就是先头和姑爷弄出花边的女人吧?…毕竟最后没有弄成事儿,人也落了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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