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江山,风景如画的故国啊。
就算恋慕著北周容倾天下的皇帝,也忘不掉南楚的风光,忘不掉碧波粼粼的海,忘不掉街头尾巷那浓浓的乡音;忘不掉儿时慈母轻哼浅唱的家乡小调;忘不掉如织的乌篷船和桃花汛来时的咿呀民谣;忘不掉那裡温热的阳光温度和碧波咸清。
那是拼尽一身鲜血,抛头颅洒热血,也要保护的故国啊。纵然不再效忠朝廷,却不能背叛自己的故乡。
“韩御史,”画兰微微睁开眼皮,“天玺帝北伐与否,根本不是我等阻止得了的事。其他事我无能为力,但既然大人你来找我,那我劝你一句话……”
韩御史看著他。
“北周强而南楚弱,现在我国的情况被动至极。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阻止北伐,而是立刻整合南楚的分散势力!国内三大派系争斗太厉害,如果天玺帝攻击南楚,只怕会经不起半点打击,被衝击的支离破碎。”
“所以?”韩御史挑起一边眉毛。
画兰紧抓著玉箫,睫毛下的黑眸阴冷寒淡,却充满压迫。韩御史一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英姿飒爽,握著一柄银枪,天地都为之震动少年将军。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整合国内势力,无论如何,在天玺帝北伐前,南楚的派系斗争必须有个结果!现在形势已经足够危险了,国内,不能再有二心!”
韩御史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狠意,顿时大惊,“孟天兰!难道你的意思是────”
“杀掉太子!”画兰斩钉截铁的紧紧盯著韩御史的脸,“韩大人,我知道你名为清流,实际上属于太子派系!然而,如今情势危急,既然太子远在异邦,何不就此趁机除掉他!如此一来,淮王和陛下必定反目,不管是交战、政变,还是逼宫────淮王和陛下之间,一定能迅速斗出个结果来,无论谁获胜,都好过现在三分五裂的局面!”
韩御史一巴掌抡过去,将画兰白皙的脸狠狠扇到一边!
“狼子野心的东西!”他轻蔑大骂,“我就不该来找你!在北周呆了几年,居然把脑子动到谋害故国储君上来了!”
画兰偏著脸连连轻笑,“韩大人如果爱惜声名,我可以找机会代为动手。”
“放肆!”韩御史冷笑,“孟天兰,你说得好听,为了南楚?我看你是记恨陛下当初屠孟家满门,所以伺机报复罢!居然企图谋害太子殿下,你简直,简直────qín_shòu不如!”
他鄙夷至极,连多看画兰一眼都噁心,摔门出去!“我去向殿下覆命,南楚从此,就当没有孟天兰这么个人!”
画兰吸口气,背脊贴著冰冷的牆壁,看著韩御史怒气衝衝的走了出去。
太子来访,韩御史跟著一起来,此刻礼部正在内宫摆宴招待太子下属,这韩御史怕是在宴会中接机溜出,躲过层层大内侍卫寻来的罢。
他歎息一声,举起玉箫,凑到嘴边。
韩御史,太子的下属们……这些士大夫跟定了太子,无论如何是不肯谋害太子的,哪怕南楚形势危急,他们也要保住这个主子。如果,天玺皇帝真打算在北伐中借机攻击南楚,凭著南楚现在的局面,注定要吃大亏。而如果,太子死在北周,如果,能在这裡杀掉他……
画兰眯起眼睛,打开门扉,走入梨花繁盛的庭院。
院外的宫女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公子,方才听你吹箫,真好听呢。”
“是么,”他淡淡一笑,坐下,将嘴唇贴在冰凉的玉箫上,“那我再吹一遍吧。”
箫声喑哑凝涩,似在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宫女迷醉中也有迷茫,“公子,这曲子真好听,可是听著很忧伤呢。”
何止忧伤?画兰淡淡浅笑,说是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而已。
然而儘管心如死灰,也不能眼睁睁看著故国遭遇危机。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唯剩下一腔热血,还有对故国的惦念。
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著南楚陷入危机。那是故国。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何异qín_shòu,气节而已。
剩下的,也只有这点气节罢了。
“公子,这调子很耳生,是哪裡的民谣么?”宫女问。
“这是我家乡的小调,”沉默许久,画兰仰头看向梨花树外那一线蓝莹莹的天空。
梨花如雪,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公子的家乡,很远么?”
很远,很远,远在青山以外,远在长河尽头。
那是除非马踏城头,否则千里万里也望不到的家乡,那是生死魂牵,千年万年也归不去的故国。
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令令不肯弹,蹁跹影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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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马交易市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匹雄健宝马紧紧吸引,那马儿浑身赤红,蹄大如斗,毛皮如同光亮的丝缎,在阳光下闪耀。
长长烈红马鬃仿佛狮子的鬃毛,高高蓬起,眼若铜铃,炯炯有神,肌肉累累鼓起,无需用手指触碰,就能感到奔放的力量!
“简直一模一样……”碧桃喃喃,和晋候府裡的小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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