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霍笙向姜媪示意,屋子里的人便在顷刻间随她退出去了。
阿练走到他身边,因步伐过快,步摇上的坠子有几根勾到了头发上。
霍笙抬手替她理顺,又低下头来,看着她一张还有点发白的小脸,问道:“赵王的事,你也听说了?”
阿练点点头,须臾,又像是有些不明白,仰起脸来望着他:“可是,为什么……”
她还是太单纯,并不能真切地体会到这长安城里的深沉与险恶。
霍笙的目光很少这样沉静,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他对阿练道:“赵王最不该的,就是招惹了吕家人——他们都是疯子。”
“那哥哥呢?会有危险吗?”阿练想到了吕嘉,她觉得那人的确是个疯子。
霍笙摇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你我不姓吕也不姓刘,顾好自己,其他的事不该我们掺和。”
大长公主地位超然,将来无论是刘吕哪家胜出,都不会影响到她。
他说到这儿,又问道:“我想去祭奠一下赵王,你去吗?”
阿练有些疑惑:“可以去吗?会不会触怒太后?我听说先前有人偷偷给赵王送饭,结果被太后抓起来了。”
“人已经死了,太后打压刘氏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其他的,并没有那么重要。”霍笙道。
“那我跟哥哥一起去。”
两人走到大门外,马车已经在等着了,阿练在侍女的帮助下先上去。
霍笙正要上马,府里的一个属官忽然来报:“禀侯爷,太后让您速速入宫,有要事相商。”
因今日是赵王下葬第七天,按习俗是需要有人祭奠的。只是太后的旨意却不能不遵。霍笙想了想,对阿练道:“赵王的坟就在长安民冢的东侧,距此不过数里,他们都认得,我让他们带你去,行吗?”
阿练点头:“哥哥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故霍笙只略略嘱咐她几句便让侍卫跟着马车出发了,他自己则转回去换过一身官服入宫觐见太后。
……
长安城外的民冢残破而荒凉,大大小小的坟包立在那里,稀疏的林木上有黑鸦盘旋而过,时而发出凄厉的叫声。
东侧果然有一新坟,不大,与寻常民冢无异,坟前连墓碑也无。这就是高祖第七子,赵王刘友的埋骨地了。
阿练忆起那个初见时一笑一个小酒窝、生得明朗而刚健的年轻人,不由得心中愀然。
她下了马车,按着侍卫的指引慢慢走了过去,却见坟前已经立了一个人。
那人也听见身后脚步声,转了过来,有风吹过他的衣角。
是朱虚侯刘章。
听说他也曾让人给赵王送过食物,惹怒了太后,被关了起来,今天才放出来。
阿练走过去,向他问候:“将军身体还好吗?”刘章在狱中泣血向太后求情,未果,怒而骂之,被打了三十鞭。
朱虚侯的心情显然很糟糕,这会儿也无意应酬阿练,只淡淡道:“已无事了。”
侍卫将东西都拿过来,两人安静地祭奠过赵王。
正要回转,却听得一道娇媚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哟,这不是朱虚侯吗?前两日还跟一条狗似的缩在廷尉府,这会儿倒是精神好得很,又要跑出来管闲事了?”
阿练心中诧异,转头一看,却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神色傲慢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富丽的少年并一众仆从。
阿练不识得她,只是听其言语,似乎与朱虚侯很是不对付的样子。
刘章见了那女子便一脸厌恶地撇过头去,皱眉道:“你来此处作甚?”
那女子轻笑一声:“我来看看刘友啊,来看看这个不识相的东西死后是何等凄凉的景象。”她探头往两人身后的坟包望了一眼,不由得掩口娇笑,“真是可怜呐,堂堂的封国之君,死了也不过……”
“吕央!你再多言一句试试?”不等她说完,刘章突然拔剑指向她。
那女子见长剑正指着自己咽喉,顿时花容失色,看向身旁的男子,颤声道:“三哥救我!”
被点到的男子亦拔剑:“刘章!你好大的胆!就不怕太后也像杀了赵王一样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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