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琐事看着简单,其实最浪费时间,加上五姐妹凑在一块儿,难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焦太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精力不济,待一切抵定,五人告退离去,她便有些撑不住了,歪在榻上揉着额头。
赵氏连忙拿了些薄荷膏,在焦太夫人的太阳穴处细细涂抹,又为她揉按风池百会等穴,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后者的脸色方才稍稍舒缓一些。
“这次游猎,四娘是提前回来的?”焦太夫人将左右挥退,只余赵氏。
赵氏是她的陪嫁侍女,后来嫁给府中管家,一直留在焦太夫人身边帮忙,地位非同一般。
“是,听说益阳王也去了。”赵氏道。
焦太夫人蹙眉:“那二娘呢,难道没与她一道回来?”
赵氏:“没有。”
她回答得言简意赅,焦太夫人却一听就明白了:“难得,有益阳王青眼,却还能维持行止沉稳,不骄不躁,不愧是我顾家的女儿。可惜四娘出生时日不好,刘贵妃是断然不会让她成为益阳王妃的。”
赵氏道:“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呢?”
焦太夫人道:“陛下对益阳王的看重更甚于太子,益阳王妃的人选定会慎之又慎,大娘倒是个极好的人选,可惜她比益阳王大了两岁有余,年纪上有些欠缺,二娘的年纪倒是合适了,可惜那性子……”
她想到方才顾画生迫不及待挑选布料的模样,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赵氏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心头一跳:“您的意思是,益阳王可能会取太子而代之?”
屋里只有她们两人,赵氏又是自己的心腹,许多事情焦太夫人从未对她隐瞒过。
对赵氏,她有时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信任。
焦太夫人叹道:“现在还说不好,陛下迟迟未表态。但太子素来不得陛下欢心,这几乎是朝野共识了。可惜昭穆皇后去得早,没人为他在后宫筹谋,没娘的孩子像野草,尊贵如太子也不例外。”
皇后早逝,太子母族不显,又没有皇帝的支持,虽然头上冠着太子的名号,但其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不言自明。
反观益阳王,排行第二,母亲是主持后宫的刘贵妃,自己也很得皇帝喜欢。
孰强孰弱,几乎一目了然。
如果太子被废,益阳王就是当仁不让的新太子,益阳王妃的人选,自然人人瞩目。
虽然他本人属意顾香生,但在这种情势下,他本人的意愿,几乎可以忽略。
毋庸置疑,刘贵妃肯定会为他挑选一门强有力的妻族当靠山,撇开顾香生的生辰不说,顾家从老定国公主动交出兵权起,就已经在程、严、顾三家里垫底了,刘贵妃肯定会优先考虑其它两家的人选。
但如果顾家能出未来的太子妃,说不定还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这个可能性只要想想就令人觉得心热了。
赵氏自然要站在顾家的立场上,帮焦太夫人分析想办法:“若是益阳王坚持要娶四娘,说不定陛下最后会首肯呢?”
焦太夫人冷静道:“不可能的,我上回进宫就曾试探过刘贵妃,她对四娘万分不喜。刘氏性子要强,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而且依我看,益阳王对四娘,只怕也是少年男女春心萌动而已,少年人的情丝,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断不可能为了四娘反抗亲生母亲的。”
赵氏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若益阳王妃最后出自程家或严家,恐怕咱们顾家往后又要被他们压得死死的了!”
焦太夫人叹了口气:“谁让先帝去得早呢,可惜了老公爷一步好棋,愣是被走成臭棋!慢慢想法子罢,左右益阳王今年才十四,起码还要再过两年才娶妻呢。”
赵氏道:“话说回来,太子今年已经十七了,差不多也该到了大婚的年龄,大娘又是才貌双全的人儿,依你看,陛下会不会……”
焦太夫人:“应该不会,以陛下对太子的态度,说不定会从平民出身的官员家眷中为他挑选太子妃。”
话虽如此,她自己也不肯定。
“大不了,下个月的桂花宴,寻个借口,不要让大娘出席好了。”
顾香生自然不会知道焦太夫人与赵氏的一席对话,她从焦太夫人那里离开之后,本应去向母亲请安,但到了院子外头,却与顾琴生和顾画生一道被拦了下来,说是许氏昨夜不慎染了风寒,吃了药正在睡,让她们明日再来。
既然许氏见不着了,三人只好原路返回。
顾家内宅以焦太夫人的居所松园为中轴,各房起居错落拥簇,形成众星拱月之势,琴、画、香三姐妹都是大房所出,虽然各有院落,但都在桃园之内,回去时走的自然也是同一个方向。
顾画生和顾香生天生不对盘,前者总想没话找话挑衅,俱都被顾香生无视,又或被顾琴生镇压下去,最后顾画生实在受不了,对着顾琴生怒道:“大姐姐,你到底是站在谁一边的,难不成许氏给了你点好处,就让你忘了自己亲娘不成!”
先前为了刺激顾香生,她可还一口一个娘称呼得亲热,如今一上火就变脸了,顾香生心觉好笑,也懒得说她。
顾琴生淡淡道:“你这样与我说话,祖母知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要不要我将你的话到他们面前重复一遍?”
顾画生瞪了她一眼,转身气冲冲走人。
顾琴生对顾香生道:“你二姐姐性子不好,我代她给你赔不是,你别与她计较。”
姐妹之间谁与谁关系更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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