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沧桑褶皱的手在眼前扩大,却转而伸向了她脑后,重重一击。她再撑不住,痛苦地闷哼出声,神识一岔,已是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随着定时器上的数字开始从两小时逐渐递减,改装工作终于宣告完成。四下一派死寂,萧歆然自长时间的弯腰低头中站起身来,只觉浑身僵硬,活动许久才有所缓解。
抬手看表,发现此时距离与钟露和严勋约定的时间还有不过一刻钟。
她曾吩咐这二人,在基地中央的观测台上碰面。那是方圆百里的制高点,她遥遥一望,发现还未有人至,于是收拾好东西,不急不缓地向着那里走去。
天尽头那缕沉不下去的夕阳,已然不见踪迹。天空变得灰败,稍缓的雪势又似被激怒的雄狮,一阵阵来得凶猛。簌簌而下的纯白转瞬落满了女人如墨的长发。
女人躺在雪上的身姿静谧而安详,竟有种如画般的情景交融,美得无可挑剔。
身旁立了个人影,隐匿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女人,轻轻搓了搓手。
旁边似乎还有个人,开口是一把温柔的嗓音:“她这两年愈发不济了,一个手刀就放倒了。”语气中颇有讶异,说罢就要上前查看,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我来,或许有诈。”那是个沉郁的男声。那男人上前走了两步,雪光中映出他浓密剑眉,高挺鼻梁,凉薄唇线,正是苍允。
他伸出手,缓缓放在女人脉门处,j-i,ng神高度警惕,随时防范着这个身手强大到可怖的女人。一秒……两秒……三秒……女人安静得似空谷幽兰。
苍允面上突然涌起狰狞的笑意,随即转头向身后的女人愉悦道:“露儿,来帮我。”
钟露自昏暗中走出来,蹲下身子将女人扶起,伏在苍允背上。女人太过轻盈,苍允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站直了身子。刚要向前走,扣在女人腰间的手却突然动了动。
那把手枪,女人一向随身佩戴的,现在不见了。于是停下脚步,示意钟露。
钟露俯下身,徒手拨开了女人片刻前所在的雪地。随着落雪被拂去,那把乌黑漂亮的手枪终于显现出来。钟露握枪在手,随着苍允一同踏入昏暗之中,向着观测台的方向缓步走去。
时间到了一个微妙的节点,基地里的路灯一盏盏被点亮,将无月的夜空变换了风格。钟露随苍允在黑暗中一路忐忑,此刻抬头去看,被灯光照亮的观测台上,已站了一个笔直高挑的身影。
那身影轮廓模糊,只隐隐勾勒出女性独有的曲线。一阵凛冽,她的长发连同披肩都被风吹得纷扬,风过又垂落肩头,轻轻晃动的不知是流苏还是发梢,衬得那抹身影更加端庄柔和。雪光混着灯光为她投下的影子颀长而静谧,穿过苍茫夜空,洒在皑皑雪原上,指引着时光的流淌,牵动着落雪的徜徉。
钟露只看了那模糊身影一眼,便认出她来。萧歆然。即便是隔着时空的遥遥一望,都足以感受到她清雅不俗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高贵。只是此时的一望,钟露已分不清是敬畏多些,还是怜悯多些。
她最终……没有选择她。
萧歆然站在制高处的平台上,借冷月去看那一片火红的花海,心如止水。
这个季节,蒴果尚未结出,而因栽培得当,花却早早开了。方圆数十亩暗红涌动,犹如千军万马踏过的古战场,留下血一样的颜色和杀戮的罪恶。
花是无名的花,路边偶然开出一朵,亦是不起眼的存在。可千万朵聚集在一起,却绽出一片令人胆寒的景色。这无名花,据说是苍允家族祖传的种子,一年开花两次,只寒冬酷暑时绽放,气候愈恶劣,花开得愈娇艳,此为世间少有。蒴果加以提纯加工,可得一种白色晶状粉末,与毒品类似,名为“齐粉”。
“齐”之一字,取的是齐心之意。用来控制手下,可使万人齐心。因此,此物纵然价值不菲,在地下组织中依旧销量极佳。这一片的无名花每开一次,便可为萧、苍两家带来一笔巨额的财富。
财富背后,却是无数人的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齐粉一旦服下,对神经系统的损伤无药可解,定期发作的病痛令人生不如死,唯有再次服用方可平息。与吸毒类似,可一个是追求极致的快乐,一个是承受灭顶的痛楚。
这种生意一旦沾手便再难脱身,为保全钦荣,她不得不让它一路发展至今。十恶不赦这个词,用来形容自己,也许不为过。萧歆然无数次这般想过。
女人的病痛,亦是齐粉所致。也正因女人的发病,她发现了一个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实,那便是,自己的血液可以缓解齐粉发作时的痛楚。
她曾让苏毓验过自己血液的成分,试图从中找寻到能够解齐粉之毒的物质,却至今没有成效,也再没发现第二个人的血液,有如她一般的功效。
这似乎是上天跟她开了一场残忍的玩笑,她若想解救那些身在痛苦中的人,便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但今夜过后,这一切就都该结束了。离爆炸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刚刚一通电话确认过,提前安排至埃德蒙顿的手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一个小时必至。她已吩咐了严勋去机场接应,而和钟露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她却依旧没到。
不知是女人已成功控制了钟露,还是另有变故。女人迟迟未归,她虽挂心,但转念,不论现状如何,只要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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