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做他的爹,让他院子里再出现一个他的娘,可到最后,他到底还是成为了第二个他爹,纵然方式不同,那个明亮干净的女子还是折损在了他手里。
淡淡的怅惘,落在心头便成了那无法磨灭的痕迹,偏在此时,体内竟窜出那不合时宜的冲动。
燕麒拧眉,下意识去寻慕惜之的脸庞,却见她轻蹙眉头,双颊绯红似血,盈盈眼波不一会儿便困惑迷离起来。
心中怀疑渐深,谁下的药?
燕麒扳开她的手想走,她却抓得紧,指甲都开始泛白。这药性其实不算狠,然而他撑得住,她却扛不下来。
略有犹豫,燕麒便顺着她靠过来的身子将她抱起,侧身走向床榻。
外面的酒席还在继续。
容青妧避开了宴会所在的几处院子,在花园里挑了处安静的角落坐着。
慕惜之嫁进来了,方才她见章雅宁的神色倒还好,只是似乎有些不习惯接触府外的人,不知是因为和慕惜之的关系是真的好,还是被那张嬷嬷劝得好。
单慕惜之的那些嫁妆,就足足放满了两间客院,有多丰盛由此可想,慕府此举为的自然是牢固两府间的关系,之前在席间,燕麟便与慕府三公子私聊甚欢。而燕姝不日将嫁去聂氏的消息也已经放了出去,如此一来,也不知章家会有何举动?
“……阿、阿妧?”
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叫容青妧惊了一瞬,她扭头一看,心底的惊讶不比面前男子表现出得更少:“表哥?”
“姑娘?姑娘你在这里么?家主寻你过去!”苏禾的嗓音远远传来。
“阿妧,真的是你?”男子嗓音发颤,面上浮现出惊喜,手更是朝她的脸颊伸来。
快要碰到她时,容青妧却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避开:“我还有事,不、不与表哥细说了……”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走开,当年在京城,这个表哥可以说是所有哥哥里对她最好的,她也不傻,知道那份好里藏着怎样的感情。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她便时常注意着拉开距离,但她也不曾想过要像现在这样尴尬避开。
她只是太震惊了吧?
容青妧如此安慰自己,想着明日再寻一个机会好好与他解释。
次日清早,慕惜之醒来时榻上只有她一人,不用伸手去摸她也知道旁边必定是冷的。
刚披衣下榻,碎雪也端着洗漱用水进来了,喜道:“恭喜小姐!”
“这只是第一步。”慕惜之在梳妆镜前坐下,并没有多少欢喜,“三哥呢?”
“三公子在和二爷品茶,估摸着还得在燕府留几天,要等大公子和家主一道抽空将后面的大事安排了再走。”
慕惜之颔首:“待会儿我先去给家主敬茶,你将姐姐院子里的那些丫头都摸清楚了,回头再与我去章雅宁那坐坐。慕府这么大动静,我不信章家会毫无反应。”
碎雪点头应下。
待收拾妥当,慕惜之换了身素雅的衣物,正要离开,燕麒便出现了,手里还端着碗冒热气的汤药。
“夫人年幼,尚不适合有孕,还是好生调养几年再做打算。”
第20章表哥
慕惜之脸色一片惨白,她望着燕麒,试图从他面上找寻出一丝半点改变主意的可能。
然而,并没有。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不见丝毫起伏涟漪。
慕惜之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可以不在乎燕麒对她有没有感情,但面对他剥夺自己可能会有的孩子这一点,她还是忍不住落了泪:“姐姐当年也是这样么?”
他顿了顿,眸光里终于跳出几分闪躲。
她以为有了希望,凝眸注视着他,小心翼翼等他的答案。
“再等几年,等你再大些。”他得空的左手放到了她头上,略显僵硬地揉了揉,面上神色都有几分不自然。
终究是失望。
苦涩的眼泪滑到唇上,慕惜之抿了抿,心底的冰冷远比当时燕麟拒绝她还要更深。
死心地低了头,慕惜之用所能有的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杂乱的心绪。再抬头时,眼角的泪珠未散,她却已经挂上了笑:“夫君也是为了惜之好,惜之听夫君的。”
她颤巍巍地接过药碗,闭着眼一饮而尽。
这之后,燕麒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显出几分狼狈。
慕惜之看了却只想放声大笑。她算是琢磨出来了,这大公子铁血军魂,不吃软不吃硬,独独会有那么丁点儿愧疚。这愧疚或许还不足以让他对她再心软点,可至少还有那么点愧疚,总比对姐姐从始至终没变过的漠视来得好。
既然暂时不会有孩子,她之前的那些法子也要相应作出调整。
“小姐……”碎雪呆呆地出声唤道,大抵是太过震惊,直到这时才显出各种情绪来。
慕惜之不想听那些安慰的话,当即便让她另外去挑件喜庆的桃粉长裙。
她这才刚被燕麒灌了避子汤,再穿那素净的,岂非是要摆脸色给燕府的几位主子看?没错,今早的这件事,她根本不信燕锦和燕麟在事先会不知。
再次收拾妥当,慕惜之方领着碎雪和另外两名侍女离开院子,前去家主燕锦的院落,不想半路却被她三哥身边的小厮给拦下。
“四小姐,少爷他们已经在书房议事了,他怕您过去扑个空,特地让小的等在这里提醒一下。”
慕惜之心中冷笑,到头来还是她慕府的人会顾着点她。不过,让她就此彻底死心也好,免得他日真算计起来还会有所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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