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私自谈话的内容更是在他心底埋下了疑赎与隐忧。
“那小姑子现在何处?”
“回鲁国公,紫陌带她去了东厢的楠香苑。”
几乎是一出殿,他便向宫女问出乐宁朦的住处,而即刻向楠香苑疾奔了去。
而当他带着满腔的怒气赶到楠香苑时,却见乐宁朦正悠闲的坐在一棵木樨花树下对着一盘棋局品茗,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她的神情颇为专注,晚霞的余晕将一层溥溥的红晕映在她光滑如瓷一般的脸颊上,而她垂眸专注间那卷翘的长睫更是在余晕的浸染中氤氲出一道动人的剪影。
无论何时何地,这小姑子身上总是具有一种令人看不透的神秘魅惑。
贾谧的怒气莫名的消了下来,他抬起脚步,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后,也将目光投向了她正在苦思瞑想的棋局。
一群白子被困死于其中,而乐宁朦仅落下一子,便又让这些白子重获生路,转败为胜。
贾谧不禁鼓起掌来,语带嘲讽的说道:“好一招围魏救赵,这便是小姑子现在与我鲁国公下的一局棋吗?”
乐宁朦闻言,却并没有立刻抬起头,而是轻笑一声,反问道:“鲁国公也太瞧得起我乐宁朦了,无兵无卒,还谈什么围魏救赵,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纸上谈兵那也未必,王济手握雄兵,不正好便是你手下的这些棋子。”贾谧说道,逼近了乐宁朦沉声问,“你到底是以什么办法让我姨母如此信任于你,竟对王济也消除了戒心?”
乐宁朦微微一笑,她仍旧没有抬头,而继续玩弄着手中的棋局,回道:“是你们将我招揽于宫中,想要我为你们所用,现在鲁国公却又不相信我,这又是何道理?”
贾谧的神色一怔,不错,姨母的确是费尽了心机将她召于宫中,为的便是解现下时局困境的燃眉之急,然而,为什么当他看到这小姑子幽潭般的眼眸中那深不可测的笑容时,心里竟然会腾升起一丝恐惧。
“乐氏阿朦,你不可能这么快心甘情愿的为我姨母所用,你这一招定然是使了什么诡计,想要迷惑我姨母转移她的注意力是不是,哼,齐王不过是个小小的翊军校尉,赵王更是手无实权,这两个人纵然有狼子野心又能成什么事,你是故意将我姨母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二人身上,以此来掩藏那个真正意欲谋反之人,是不是?”
贾谧连发质问,乐宁朦始终含着一抹笑意不答。贾谧便有些着急了,最后问道:“你到底与我姨母说了什么?”
这时,乐宁朦才缓缓的站起了身来,面对着贾谧,意味深长的含笑说道:“我不过是与她说了一个有关于女皇的故事。”
“女皇的故事?”
“是,鲁国公曾向我扬言,若太子一死,这大晋江山便是你们贾氏的江山,而你鲁国公也是唯一有可能成为继武帝之后,有希望成为改朝换代的天子之人,但你有没有想过,论政冶手腕,论冶国能力,你还远远比不上你姨母贾后,而你姨母想要的位置,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
乐宁朦说完,唇角弯了弯,再次冷诮的笑了起来,那通透的眸子,那如寒潭般冷锐的厉芒,以及那深不可测的内心,都让贾谧甚觉寒冷的浑身一颤。
秋风袭来,如雪般的木樨花簌簌落了她一身,贾谧看得神色痴迷,心中却更为怒愤,直过了好久,他突地将袍袖一甩,也讽刺般的说了一句:“女皇?还真是可笑!”
“乐氏宁朦,姨母糊涂,我贾谧还不糊涂,如此雕虫小计,我还不会上你的当,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看到你想不到的将来,而那个时候,你也会是我贾谧的囊中之物!”
“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乐宁朦笑着回了一句,看向贾谧离去的身影,幽深的眸中忽闪过一道惊喜之光。
而待贾谧一走,她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紧握着的一枚棋子顿时松开,令其落在了棋盘之上,而棋盘上的那一盘死局也顿时变得豁然明朗,山河洞开——这一局天下之棋才刚刚开始。
贾谧回到鲁国公府后,很快就传人召来了孙秀,孙秀虽为赵王之幕僚,而事实上早与贾谧有过私交,也算是他半个隐藏在暗处的密探。
孙秀一进鲁国公府,就见贾谧脸色铁青的坐在一檀香木的桌旁,地上撒满一地碎瓷,就连他那只握着茶杯的手也有殷红的血珠蜿蜒流出。
“鲁国公这是为何事动怒?”孙秀开门见山的问。
“哼,那小姑子现在虽然被姨母招揽于宫中,可她倒好,竟然鼓动姨母谋取女皇之位,可笑,真是可笑,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天子之位。”
贾谧说完,又看了看孙秀,忽地起身,问道:“我让你潜伏在赵王身边,你近来可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动?”
孙秀摇了摇头:“赵王十分安守本分,一心只想侍奉皇后,谋得一份官职,若能有个还算不错的封地,做个闲散的王爷,便是他此生所想了。”
“赵王年迈昏聩,并无多少才能,宗室各王之中,也只有他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然而,可笑的是姨母竟然信了那小姑子的话,认为赵王也有此野心觊觎储君之位。”
贾谧这么一说,孙秀几不可察的身子一抖,小声的问:“鲁国公说什么?那小姑子跟贾后说……”
“罢了,无稽之谈,不以为信!”贾谧摆了摆手,又皱着眉头深思了一阵,忽地转向孙秀,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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