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大哥的案子再过几日便要定罪了!你还不赶紧去求求玄洛,或是求求太子!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你大哥,都要想尽一切办法!”
阮酥冷眼看着自己这个父亲,他似乎从未想过自己是如何对待女儿的,索取却每每如此理所当然。
“我已经见过太子,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淌这趟浑水了,毕竟有五皇子在一边虎视眈眈,为了区区没落的阮家,太子犯不着落人口舌。”
阮风亭颓丧地后退一步。
“那可怎么办?陛下如今已有了让为父告老的念头,若琦儿再被流放,咱们阮家可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百年的富贵基业就要毁于一旦,阮风亭发自内心地恐惧。
“父亲放心吧!陛下一时还不会动父亲,他确实厌恶您的贪婪庸碌,他内心自是想扶持印墨寒代替您的,但印墨寒年轻历浅,若现在就提携他和白展那老头子平起平坐,恐怕会拔苗助长,难以服众,所以在印墨寒积累足够的威望之前,你都暂时是安全的,陛下给父亲的暗示,不过是让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个女子,她的话却分外有说服力,竟让阮风亭放心不少,但想到尚在狱中的儿子,阮风亭又是忧愁不已。
“就算如此,那你大哥的事,你总得想个办法吧?难道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看来偏心的亲爹从来没有考虑过女儿的难处,真是予取予求成了习惯,若不是留着阮琦还有用,阮酥倒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死当然不至于的,但大哥的罪状,条条都有确凿的证据,父亲若妄想大哥还能官复原职,那简直是笑话了,当然……若能戴罪立功,倒也还有翻身的机会。”
昏暗的牢房,到处都是潮湿霉烂的腐臭味,一向养尊处优的阮琦,这辈子从未如此落魄过。
半个月未能洗澡,身上甚至都生了虱子,况且那混杂着老鼠屎饭食,他一看就想吐,根本不屑碰上一碰,所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只是这种贵公子的矫情,终究抵不过饥饿,所以当一双鹅黄绣鞋踏入牢房,出现在他眼底时,他正抱着一碗冷饭狼吞虎咽。
“唉,大哥这般形容,真是可怜啊!”
阮琦抬头,纤尘不染的织锦披风下,阮酥那张怜悯与冷漠的眼居高临下注视着他,愤恨与屈辱瞬间充满了阮琦的内心,他丢开那只破碗,冷冷地看着她。
“阮酥,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丫头,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站起来,想要在这个嫡妹面前尽量保持一丝尊严,却猛地发现她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正是被他冷落许久的结发妻子万灵素,一时怒气便上来了。
“我已经被关在这鬼地方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想到办法?将军府不是能耐得很吗?怎么关键时刻全做了缩头乌龟!我娶你究竟有什么用!”
如出一辙的口吻,如出一辙的厚颜无耻,这就是阮家的男人,难怪万家看不上他。
万灵素也气上心头,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不仅不知反省,还一味地只会迁怒,但自幼对表哥的憧憬爱慕,让她还是狠不下心对他置之不理,见这曾经玉树临风的丈夫,鬼不似鬼人不成人,怨气也化作了揪心的疼痛。
“夫君,你便少埋怨两句吧!我和大妹妹此来,便是为了救你,你若想尽快脱出牢笼重见天日,便乖乖听大妹妹安排才是!”
阮琦到底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有志之士,虽然与阮酥有杀母之仇,但在自己的命运面前,他很快就妥协了,他已经受够了这种非人的境遇,只想尽快重回富贵乡。
他猛地握住铁栏杆,换上惊喜又谄媚的笑容。
“真的?大妹妹,我就知道大哥纵有千般不是,你也不会不顾手足之情的,你是不是已经求了玄洛?或者是太子?大理寺是不是不会定我的罪了?我还能不能官复原职?”
阮酥彻底被阮琦的无耻震惊了,她退后一步,不让他碰到自己一片衣角,嫌恶地道。
“大哥也是为官两载的人了,怎么还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想翻身,我确实是有一计,但那也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若你还想依靠裙带关系全身而退,恕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安心待在此地吧!”
阮琦听了,不由大失所望,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栽了,但他还是觉得只要阮酥愿意,神通广大的她还是能让自己安然无恙的,他心中虽然愤恨,但也明白不能得罪这个救星,只好点头道。
“大妹妹说得是,你肯想办法,大哥已经很感动了,你且说来我听听!”
阮酥这才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丢给他。
“你照着这里头的内容写一封血书,何湛已经收了父亲的太湖石,自会替你转呈给皇上,至于事情能不能成,便看你有没有卧薪尝胆的决心了。”
239跗骨之蛆
这一日早朝,嘉靖帝处理完政事,便命内侍将一封用托盘盛着的血书,送至殿下给各位大臣传阅,皇帝有命,纵然那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诸位大臣还是只得假装若无其事地展开详读,然而这一看,眉宇间的狐疑都变成了赞许。
“这封血书,乃罪臣阮琦所写,朕认为,他在修筑堤坝一事上,倒是颇有些见解,众爱卿也知道,奉县连年水灾,导致民不聊生,堤坝修建尽管已开工一载,无奈地质松软,仍是不见起色,甚至多次出现溃堤,朝廷广征能人,却都没有成效……”
嘉靖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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