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梦里,都是大锤落下,铁块火花迸射的情景。
魔怔了一般。
星期天中午学一放,他等在蒲娇教室门口,她出来了,他问,“去不去?”
蒲娇回答得很干脆,“去。”
他俩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吃了碗粉填肚子,仍然去租单车,直奔王家镇。
当钟旭看到铁门门牌上的“王铁铺”三个字时,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和上次一样,铁门掩了一半,另一半大大开着。
不一样的是,没有传出叮叮咚咚打铁的声音。
有谈话声,好像在讲价。
他们进了屋,老头看了两人一眼,又把目光放回顾客身上。
价格已经谈妥了,顾客付了钱,老头在墙上给他拿了两把锄头。
等到人走了,老头抓起工作桌上的烟盒,抖了支烟出来,夹在指间,“来了。”
钟旭回答,“今天下午没课。”
老头点燃烟,叼在嘴里,“高中生?”
钟旭点头。
老头似乎很有兴趣,和他聊天,一问一答。
“多大了?”
“今年17。”
“几年级了?”
“高一。”
“成绩怎么样?”
“还行。”
“还行是怎样,考得上大学吗?”
“考得上。”
老头皱眉,“能考大学,来我这干啥?小子,我这可是苦差事,读书人做不来。。”
钟旭说:“是你让我来找你的。”
老头笑了两声,“我让你来你就来?”
钟旭如实说,“我自己也想来。”
“哦?”
“师傅,你缺帮手不?”
老头抬眼,目光如炬,“我这活儿,没有力气不行,没有胆量也不行,还得能吃苦。”
钟旭想了想,“我没问题。”
老头有点意外,问他,“不考大学了?”
钟旭:“要考啊。”
老头一挥手,“那就别搁我这儿凑闹热。”
钟旭觉得奇怪,“考大学就不能做这活?”
他被问住了,又点?”
钟旭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钟旭,大家都叫我阿旭。”
“行,阿旭,今天下午你帮我烧火,干得来我就教你。”
老头说完这话,才把目光放在蒲娇身上,“小姑娘,你也想来我这做活?”
蒲娇还是有点怕他,摇头,“不是,我陪阿旭。”
“你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可不能在这屋里待太久,别烤黑了,那就不好看咯。”
蒲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逗乐,“不会的。”
她朝钟旭挤眼,“我怎样都好看,对吧?”
钟旭愣愣的,点头。
老头突然一声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蒲娇放松下来,问,“我们应该怎么叫你呀?”
“叫我王师傅吧。”
钟旭在王师傅的指挥下烧火,煤炭放进炉膛,拉风箱,风吹进去,火引子才能把烧起来。
炉子边的风箱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又大,又宽,还笨重。
钟旭使力一拉,就拉了起来。
王师傅有点吃惊,他这风箱可要点力气,他夸奖,“可以呀,有劲儿。”
说完,他扔了块铁进去。
钟旭不说话,继续拉风箱。煤火燃起来,火苗直蹿,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没一会儿,钟旭出了不少汗。
这里也没风扇,蒲娇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发现墙角竹椅上有把用旧了的蒲扇。
她赶紧去拿来给钟旭打扇。
钟旭仰着头看她,“没事,我不用。”
屋子里温度高,他看得出来,其实她也热。
钟旭说,“你别管我,太热的话,出去院子里玩。”
院子里那两棵大榕树枝叶茂盛,像两把巨大的伞,树龄起码有五十年。
天气热的时候,搬一把竹椅,坐在树荫下乘凉,不知道多舒服。
蒲娇手没停,她没听他的。
但是根本没有用,炉火越燃越旺,这个小空间便越来越热。
钟旭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短袖,他直接把袖子撸到肩头。
他的臂膀结实,有力。
蒲娇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她转向抽烟的老头,问,“王师傅,有风扇没?”
王师傅取出烟,“有。”
蒲娇眼睛亮了,但听了他接下来一句话,瞬间熄灭。
“这屋不用风扇,你热的话,就去旁边那间屋子,风扇就在里头。”
蒲娇:“……”
她又不用。
王师傅把手里的小半截烟一口抽完,碾灭烟屁股,看着铺娇,话却是说给钟旭听的。
“这点温度就受不了了,这算什么热,最热的时候,是七、八、九、十这四个月份。想做铁匠,不仅得有几分力气,吃得了苦,还得禁得起热。”
钟旭抬手抹了把汗,他说,“知道,我没问题。”
火光映照中,他满脸的汗,可是他的神情,他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坚定,让人动容。
蒲娇觉得,这一刻,他太吸引人了。
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疯了。
这活太苦太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做。
她想说,“阿旭,我们回学校吧。”
在喉咙打了几个转,最终咽回肚子里。
炉膛里的铁已经烧的通红,王师傅让钟旭停下来。
他用火钳把铁块夹出来,放在石台上,轮起铁锤敲打。
叮叮咚咚,火花迸射。
他说,“铁硬,烧红就软了,这时候,你想把它变成什么形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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