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红怯生生地将门开了一条缝,小声道:“姐姐,我能进来吗?”
“进来。”
霜红犹犹豫豫走进来,在离莺歌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了:“你和那人吵架了吗?”
“没有,他走了?”
“没。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你没必要对他那么好。”
霜红等了会,不见莺歌的反应,愤愤不平道:“我也觉得,他不值你对他那么好!豆蔻说的对,那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内监有什么好?连夏记铺子里那个都比他强!姐姐,难道你真喜欢上他了?”
莺歌回过头,平静道:“我不喜欢他。”
霜红听了,欢喜道:“那就好,我好怕你猪油蒙了心,真喜欢上了他。你就和他断了吧,何必这样热脸贴人冷屁股呢!”
莺歌扯扯嘴角,看向远处黑漆漆的街道。就是因为不喜欢,才能这样干脆地算计他。而且,喜不喜欢又怎样,她们这样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动情。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莺歌想起马上要发生的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放在柳楚身上,暂时没空琢磨云溪的事了。
这一年的元宵节,柳楚碰见了那个曾经与她订过婚的男人。那男人早就已经成亲,却哄柳楚说一直在等着她,把柳楚骗到了朋友的宴会上,在她最感动欢喜的一刻,狠狠地羞辱了她。
“你以为你是谁?还是柳学士的女儿?你不过是个□□,我怎么可能娶你为妻?”
教坊里的女人也无人同情柳楚,她们最瞧不起的,就是被男人骗的女人,向来都该是她们去骗男人的。
莺歌想,柳楚其实心里是明白的,那个男人不可能真的娶她。她去,只是感激那个男人的真心,然后说服他放手。
柳楚总是这样,对这个世界报以最大的善意。她学不会琦琦的精明,也学不会江意的世故,她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玉,让人吝啬赏识与珍惜。
莺歌站在二楼,看着柳楚捂着嘴,失态地看着在走廊里偶遇的那个年轻男人。那男人也很激动很惊讶的样子,看来看四周,把柳楚拉到了最近的一个房间里,关上了门。
莺歌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她欠柳楚的,要先还一部分了。
第7章第7章
“你要去哪?”
柳楚手里的斗篷吓得险些掉在地上,她轻抚着胸口,强笑道:“不去哪,就是收拾收拾柜子。”
柳西走进内室,环视了一圈,眼睛落在东边的书架上:“那几本棋谱怎么没了?”
柳楚咬着牙,迟疑了会,道:“送人了。”
“送人?送谁了?”
“里面的棋谱我都记下了,留着也无用,人了。”
柳西狠狠道:“那个客人,不是姓文吧?”
柳楚猛地抬起头看着她,脱口道:“我没有喜欢他,也没想过嫁他。”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出去和他私会?把你仅存的这点值钱的东西倒贴给他?”柳西质问道,她已经气极了,还谨慎地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他说清楚,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那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给谁不都一样?”柳楚淡淡一笑,“我这是最后一次去见他,你若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吧。”
柳西冷笑道:“要去自己去,我才懒得看他那张虚伪的脸。”
柳楚披上斗篷,看来柳西一眼,叹了一声,越过她出去了。柳西慢腾腾走到门边,同一旁刚从楼梯上下来的莺歌擦肩而过。
文启华约柳西赴宴的时间是七天后的东街小巷,今天柳楚要去的,是由琦琦的那位赵公子做东举办的赏雪宴。文启华给柳楚写的信被莺歌掉了包,她苦练的书法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为防被发现,她还有意沾了些雪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赵公子请了一群舞姬助兴,舞姬们跳完舞后,就轻盈地落入这些年轻公子哥们的怀里,撒娇地将冻得通红的手塞到他们的衣服里取暖。
文启华喝得醉醺醺的,搂着两个舞姬向后面的客房走去。其中一个舞姬娇声道:“你今儿不回家,不怕夫人生气?”
“那个母老虎,怕她作甚!敢闹就休了她,我姐姐是宫里的昭仪,多的是女人想嫁我!”
柳楚就在不远处的花厅里,隔着镂空的窗户望着外面,表情有些呆愣愣。琦琦哼了一声,戳了柳楚一下:“走吧,一会宵禁就回不去了。”
“我没有喜欢他。”柳楚呆呆道,“我就是想和他说清楚。”
“说个屁!”琦琦粗鲁道,“也就只有你会信男人守身如玉这种鬼话!幸好你不是我妹,不然真要被气死了!”
几年后,琦琦想起此时此刻,真恨不得柳楚才是自己的妹妹,至少柳楚只蠢了半个月就回头了,豆蔻则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柳楚回来后,沉默了好久,对着客人也闷闷的。幸好愿意找她的客人多是冲着她的才艺来的,柳楚木讷不讨喜惯了,他们也不怎么在意。
云溪又来了教坊两次,最后一次他陪着李贵出门时,不经意瞥到了二楼柱子后望向他这边的莺歌。
她是不是每次都这样看着自己离开?云溪想到刚才匆匆一瞥,感受到莺歌视线里那莫名的忧伤,只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到底是她傻,还是他傻?
她不傻的话,怎么会瞧得上他这样穷困潦倒的小内监?他若不傻的话,怎么会真的以她会对自己有意思?
这样年纪的女孩,这样地方长大的女孩,最不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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