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羽:“”
踏上高阶的尧川鄙夷的看了宣离一眼,“收一收表情,别到处嘚瑟。”
宣离挑眉不理他,平日在殿里左右还红一红脸,出了外面到了人前了,反而比谁都大胆,拂羽自己也有点受不了,换做谁能一直遭受自己爱人的调戏还默不作声呢。
啊,要命。
尧川似乎没什么精神,倚在塌上神情萎靡,连眼睛都眨的缓慢,殿外的宫人推门进来,盏盏精致的茶点端上来,拂羽自出生始也没见过这么多花样百出的茶点,毕竟天上的神仙都不吃东西,做出的那点吃食,多半都是来了客人摆着看的,辟谷不易,仙阶低微的小仙一旦练成,便是下了十五分的功夫去保持,像拂羽这样仙阶虽低但浑不在意的,毕竟是少数。
宣离随意看了两眼没有吃的打算,他抬眼望着銮座上的人,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先前听闻人间灾祸肆虐,这次下界多少带着这些想法想来看看到底发展到何种地步了,然而来了之后发现似乎与谣传不太一样,人间清河太平,并非处处灾祸横生的样子,还是说宣离走的地方太少,不曾窥探完全?
三人简单寒暄了片刻,尧川终于拐到了正经话题上,他收起脸上淡然的神色,眼里缓慢蕴出一抹悲切,像是想说又不敢说,斟酌犹豫的厉害,半晌,那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沉着声音道:“吾心悦之人,恐命不久矣。”
话音落下,拂羽连抓着点心的手都顿住了,他茫然的看了几眼尧川又转向宣离,殿内静默无声,尧川低垂着眼,一汪神色皆笼罩在y-in影下,让人看不真切。
宣离也沉默下来,毕竟连尧川都救不了的人,他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办法,浑身能续命的东西早就给了拂羽,不过他还挺想见识一下尧川的心上人。
这位天神,数万年流连人间,游戏岁月,不曾听闻爱过任何人,如今前尘往事抛却,从乾殿偷生而来,竟是一朝不慎,坠进了红尘,当真是世事弄人。
顿了一会儿,尧川起身往下来,眉眼间的愁绪越发浓厚了些,“我带你们去看看吧,不过他病的厉害,身形消瘦,不要吓着你们才好。”
宣离跟在尧川身后往外去,心里升起一丝疑虑,他不甚明白尧川这样做的意义,也自觉与尧川还未熟识到如此亲切的地步,何故要将最亲密的人带给外人看?
宫墙高耸,层叠的琉璃瓦错落有致,一路连绵,尧川未带宫人,与宣离并肩走在一起,他没怎么说话,偶尔问些天上的近况也是敷衍,宣离倒是理解他,放在心里的人将死,万事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尧川嘴里的吾爱,所居之地富丽堂皇到几乎难以形容,说尧川将这天下的珍馐全给了他也不为过,一件接一件的珍贵物件摆在屋子里,珠光宝气的刺眼,若不是顾着他人的言论,宣离觉得尧川恐要将这地面也铺成金子的了。
宫外的侍卫比刚刚来的内殿多了足足三倍,一路进去,隔几步就跪着一个宫人,拂羽似乎有些紧张,不由的伸手拽了宣离的袖子,勾住了人的手指,宣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之后还是让人放开了。
前堂与床榻之间隔了一扇屏风,大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尧川的脚步放的很轻,身后跟着的宣离与拂羽也照着做了,绕过屏风走了几步,终于看见了尧川的心上人。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子,看着约莫二十多岁,身形消瘦没有血色,长长的头发散在枕边,半张脸都埋在床被里,睡得正熟。
尧川忽然敛了身影,他回身望了宣离与拂羽一眼,道:“他近日里几乎整日都睡着,其实也不用担心吵醒了他,只是习惯了。”
宣离走近看了那孩子两眼,眼底晕着淡淡的青色,浑身精气稀薄,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尧川的视线始终柔柔的放在那孩子身上,他语气很淡,几乎听不出情绪,可宣离听着,还是觉得悲伤很。
“是我的错,我以为我借了一副凡人的身体,就不会那样了,太喜欢了,也太脆弱了。”
太喜欢是他,太脆弱是他的心上人。
尧川的心上人叫公良洛,身世说来有些惊奇
,是尧川在出巡时捡来的,小孩子容貌生的秀丽,嘴也甜,本以为尧川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想讨口饭吃,便爽快的跟着人走了,侍奉周全,前前后后总在尧川身旁晃。尧川已经在这人间做了多年皇帝,后宫嫔妃多到数不胜数,脑子里却没记下几个人,他向来荤素不忌,男男女女只要玩的高兴了,便都无所谓,说来也是神奇,尧川那么些年坐在这皇位上,彻夜笙歌是常事,遇到喜欢的常常宿去也不是稀奇事,然而谁都没有,唯有这日日在跟前看惯了也记在心里的人,不过两次便成了现在这样。
他散了仙气,遍访名医,甚至不惜遣散了后宫,然而小孩儿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直至最近,他频繁的看见地府的y-in差站在宫门之外,终于不得不认命,他的小洛儿,是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他在人间这么多年,头一次动了篡天命的念头,他几番走出宫门,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府,却还是生生停下了,他脑海里一直恪守出世的承诺,助人间平四海,他没有权利擅自更改一cao一木,也自然无权为心爱之人谋一点私利。
何况墨冕的生死簿,早就拿给他看过了,凡人三世,这是公良洛的第三世,没有以后了,即便私心的再为他添上一笔,也不过苟延残喘,于尧川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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