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卢致明让卢致清回屋休息,说是让他们两人叙叙旧。
卢致清显然不相信哥哥张嘴就来的谎言,在制药村两人是出了名的死对头,碰面连假客气的招呼都没有,哪来的情分叙旧。
哄了好久,卢致清都不为所动,犟着脾气非要一块儿听,卢致明还欲继续说服他,董传林先坐不住了。
“你给我进屋去,喊你再出来。”说完董传林就后悔了,这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这么不给面子的凶人怕是会挨打。
他迫使自己降低音量放松语气,弱弱地说道:“要真想打架我也打不过啊,你哥这么壮实,吃亏的也是我啊。”
卢致清左看右看,确定他说的是事实后才乖乖离坐,推开房门还不舍得立马进去,回头又望了望。
“你弟弟可真心疼你啊,看得死死的。”董传林看着好不容易关上的房门叹道。
相依为命的兄弟俩果然比普通兄弟更懂得对方的重要x_ing,更加珍惜。
卢致明淡定地倒茶,“估计是上回韩松和我打架被他看见,心里留印了。”
“你们还打架了?!”董传林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刺激,忍不住问道:“谁赢了啊?”
看到他一脸吃瘪不愿重提往事的表情,董传林瞬间明了,大笑两声道:“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我们松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让你临了临了还弄这么一出,该!”
卢致明没还嘴,扯着嘴角摇头笑笑,起身去柜子里搬出一坛子酒。
酒坛子比董传林脸盘子还大。
“家里有酒你之前还让卢致清去买……”
“别废话!”卢致明拔来酒塞将酒坛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清澈的液体四溅,他又端出两个碗:“喝还是不喝?!”
野蛮得和强盗似的。
董传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激将法对他一点用都没,撇嘴摇头道:“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见他油盐不进,卢致明放弃挣扎直接抱着酒坛子大口饮酒。
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有好好说话的意思,董传林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你慢慢喝,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凭什么?!”
一声怒吼惊呆两人,董传林不耐烦地回头看借酒撒疯的傻子,房门后探出个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却没有踏出门阻止的意思。
卢致明也不知敏锐度大幅度降低,还是故意装傻,仰头又是一大口烈酒进肚。
大幅度的动作使酒水洒落在外,浓烈的酒香气扑鼻。
董传林嫌弃地用手扇了扇,用眼神示意卢致清处理处理。可这兄弟俩跟商量好似的,纷纷抢着做睁眼瞎。
他嗤笑一声无情地抬脚就走,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他是没心情搭理。
刚迈步身后又响起聒噪的声音。
“我讨厌你!从你来制药村的第一天我就讨厌你!”卢致明将酒碗猛得一砸,高声喝道。
“凭什么你不用测验不用考核就能进来学徒?!凭什么你切药那么烂也能得到表扬?!凭什么你耽误进度还能容忍?!”
卢致明气势汹汹地质问,喊到声音沙哑。
可还未得到回答,他又减弱声音摇头道:“明明你没有天分可他们还是不愿放弃,我有才能愿吃苦却只能窝在小小的切药房……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做,万事都有人替你想好,前途一片光明。”
他望了一眼门缝里探出的脑袋,“哪像我们……只是进来学徒就已经费劲心机。一个小小的错就能被所有人指着脑袋骂。”
“而你呢——”他低声笑了,“你不用辩解不用证明也会有人无条件的站在你那边相信你……还千里迢迢地跑来替你出气。”
“人生就那么不公吗?!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说啊!”
卢致清在门缝里藏不住了,撞开门不顾直流的眼泪伸手拥住哥哥,一边埋头哭一边说道:“哥,你没错!你永远是小清最崇拜的哥哥。”
大掌温柔地落在怀中人的头顶,卢致明揉了揉脑袋,“难道真的就是因为眼缘和缘分吗……多假的理由啊,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话却拿来搪塞人。”
明明是温声细语地低喃,董传林却从中读出悲情和绝望。
他思绪飘远,回想起刚入制药村的那年冬天,他缠着秦叔问尹掌柜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秦叔听完便笑了,对他没了法子才道出一句:“因为你有情义。”
当时他听完就觉得秦叔是在哄他玩,这理由简直假到不行,如卢致明口中的眼缘、缘分一般假,只是随口一提的敷衍。
可要他自己总结出一二三点理由,他也无从下手,倒不如相信这张口就来的谎话。
董传林敛住神色,瞥两人一眼掉头就走:“要早知道你是来喊冤的,我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走到门槛前,他停住脚步,“一句凭什么就想掩盖你的嫉妒心和所做所为,你未免也太可笑了,活该原地踏步。”
“那你呢?!”卢致明追问:“你敢说你一点都不贪心吗?!你以为能去边关送药见到韩松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告诉你,人的福气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完满。”
听完,董传林头也不回地走了。
管它什么鬼福气屁有限!老子死都死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进棺材呗。
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他就已经知足了,剩下的圆满全看命。
狂妄的夜风把门吹得噼啪作响,屋里的兄弟俩依旧相拥而泣。
卢致明把弟弟眼角的泪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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