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知道学一学人王瘸子呢,人家那认错态度那叫一个好!我告诉你,现在上头对这件事可是重视得很,你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可不就是学习谈话那么简单了,游街批|斗也少不了你的!”
李桂芳突然一把扯散了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胡乱拍打着地面,开始哭闹起来,又哭又骂,状如疯癫,总之就是打死她也绝不会还钱的意思,还责怪村干部坏了她家的好事,不得好死之类的,用词粗鄙,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许秋阳一颗脑袋像要炸了开来,摊上这么一个亲妈,她们姐弟几个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其他人还好,罗建刚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他从小在县委宿舍大院里长大,身边的人都是比较讲究体面的,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私底下再怎么闹,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
他同情地看着许秋阳,有这么一个妈,她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呀!这成长之路得有多么的崎岖艰难?
许秋阳自然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只是假装不知而已,这目光就像两把刀子,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血淋淋的小洞,简直疼到了骨子里,她可以不在乎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一贫如洗,因为那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可是对于这种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这种低到地心里的粗鄙,她心里痛到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在这样一个难堪的瞬间,许秋阳更为难堪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不应该产生的感情。
单单从外表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在幸福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男人,从骨子里就是单纯而阳光的,也许就是这种她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幸福的气质吸引了她,让她突然陷入了不合时宜的肖想中。
身陷苦难深渊的她,是多么的希望,能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救赎。
陷入沉思中的许秋阳在别人眼中看来就是手足无措了,杨雪珍拉了拉她的手臂:“秋阳,我们走,别管她了,让她闹去吧!”
许秋阳突然清醒过来,不免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两人出身的天堑之别早就注定了她的那点小心思绝对不会有变成现实的一天,如果那个男人亲眼看见她家里的这种情况之后,居然还会想娶她挑战地狱模式,那才是脑子进水了呢!
不如就当成是来自普通朋友的同情,坦然接受就好!
想到这里,许秋阳镇定地回视了罗建刚一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清亮地开口:“土明叔,我们家收了王木匠五百斤稻谷,按照九分钱一斤计算,一共是四十五块,再加上其他的番薯杂粮,一共算五十块钱吧,我现在还没有钱,先写一张五十块的欠条给那边,两年之内我一定还清,您看怎么样?”
杨土明还没来得及说话,杨雪珍就先不愿意了:“又不是你收的粮食,也没有吃进你的肚子里,凭什么你来还啊,走,咱不还,谁拿的谁还去!”
许秋阳轻轻地拉开她的手:“雪珍,你别说我傻,我现在吃点苦、吃点亏不要紧,要紧的是以后都能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咱不做这种贪小便宜的人,啊!”
“秋阳!”杨雪珍撅起嘴,眼眶红红的,却乖乖地放下了去拉她的手,她知道许秋阳的性子,一旦下定了决心,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李桂芳又叫了起来:“救你爱逞能!写什么欠条,不许写,没看见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快饿死了吗?有钱不知道拿回家里,拿去打哪门子的水漂!我跟你说死丫头,我让你去工地干活可不是让你去玩的,每个月的工钱一分不少都给我拿回家来,别拿去逞英雄!”
许秋阳不管她,拿出回来之前事先写好的欠条交给杨土明:“土明叔,这是欠条,麻烦两边的村干部都给我做个见证,这钱我一定会还清的。”
李桂芳猛扑过来疾呼:“别给他,死丫头,败家精,不许给!”
眼看那双爪子就要抓到许秋阳身上,罗建刚一个箭步过去,把她给死死拦住了,他双臂有劲,用力握着李桂芳的肩膀一推,她就整个儿后退了好几步,重新又跌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
“大闺女,好样的!”杨土明朝许秋阳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有志气的好孩子呢!你放心,咱们两个村的村干部都是见证,你这钱只要还清了,往后那王瘸子,跟你就再无任何瓜葛,他要想再闹什么,也要看咱们答不答应!”
许秋阳甜甜笑起来:“谢谢土明叔。”
杨雪珍白了她爸一眼,他这人她还不知道么,要真有那么好,当初秋阳被她妈关起来的时候就不会视若无睹了,现在赞许秋阳是个好孩子,不过是因为她够配合,不给他开展工作拖后腿而已。
许秋阳看了四周一眼,由于李桂芳的这一通大闹,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这会儿正是饭点,周围蹲了一圈,都是端着饭碗的围观群众。
她顿了一顿,对杨土明说:“土明叔,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村干部和乡亲们给我做个见证!”
杨土明拍拍胸脯:“啥事你尽管说,有你土明叔在呢!”
许秋阳清凌凌的目光扫视一周,脆生生地说:“许家欠王木匠的债我一个人背,但我也有个条件,从今往后,我要与这个家划清界限,与李桂芳脱离母女关系!”
☆、25.脱离关系
许秋阳这脱离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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