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年轻的大理寺卿扔了笔,语气很不好地说:“严肃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白术一愣,恢复了面无表情脸,看着君长知。
被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的君大人却发现自己居然变的更加暴躁了,索性扔开笔,丢下一句“不审了”,拂袖而去。
白术被其任性程度惊呆在原地。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个大理寺的小厮鬼鬼祟祟摸进来,给白术松绑,还留下一帖无比廉价的创伤膏药,并强调“君大人”的恩典,她这才确定,君长知那一个拂袖而去,就是真的给自己提前下班了。
白术大叹小说里那“男主知道了女主性别后,万分疼惜悔不当初回心转意”的情节居然没有出现,现实如此骨感,让人情何以堪。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
当天夜里,子时未到,央城里还未睡下的人们便远远听见夜风之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纷纷开了窗往街道看去,月色之下只见那浓浓夜色之中愣是杀出一抹雪白,四肢精壮的马儿通体上下没有半根杂色——竟是一匹难得的宝马。
那马儿健步如飞,一下下踏在土地上扬起尘土一片,而此时,马背上那抹修长身影也渐行渐近,马上之人一身绯红大蟒官袍,未戴襆头长发倾斜,竟是晃眼。
天德二年,十二月一日。
由大理寺卿亲自率领,率大理寺一等侍卫三十五人,外加都尉府锦衣卫十五人,鸿胪寺少卿一人,良驹五十余匹,连夜带着御旨出央城,冲着西番国所在地,哒哒马蹄,扬尘而去。
第103章
……
至打那天君长知拂袖而去之后,白术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
牢房里每天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陌生面孔,幸运的是他们对白术也没有再继续打骂,就是客气地关着她,给吃的给喝的,也会给她那些个廉价的伤药纱布处理自己的伤口——听说这都是君大人安排的,剩下的再问,那些大理寺的人嘴巴比蚌还紧,就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了。
还听说纪云也送过药来,但是被拦在了门外,有了君长知撑腰的狱卒陪着笑脸,却说着胆大包天的话,说是让纪大人担待着点儿,里头关的是重犯,为其生命安危着想,不得使大理寺之外任何物品……纪云自然被气得够呛,却还是灰头土脸的滚了。
白术算是真真正正地彻底清静了几天。
头两天她还觉得这样不错,省得看见君长知那张人渣脸就来气,结果第二天晚上,情势急转直下——
可能是乐极生悲,夜里风凉,又已是初冬,白术当天夜里就又染上了风寒,脸红得像是嗑了一吨春药似的,张嘴说话之前,先是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风寒正要她半条命,那地牢里恶劣的环境带来的报应也跟着凑热闹似的来了,伤口发炎,换药的时候掀开纱布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
白术不是没辛苦过,在锦衣卫这么久出了那么多任务,她试过三天不洗澡在泥巴里滚在雨水中上蹿下跳——但是她从来没有像是此时此刻这样,被自己臭得想杀了自己。
得有人来救救老子。
白术烧得迷迷糊糊的想……
老子还没爆了君公公的菊花以谢心头之恨,怎么能现在就死!
喉咙沙哑得叫不出声儿来,白术只能手软脚软地趴在大牢门边,抓住那大头锁框框往门上砸——这一刻,听着那金属撞击发出的沉重声响,白术愣了愣随机觉得自己跟动物园里笼子里关着的狗熊似的,那家伙也是伸出熊爪爪敲锁求投喂花生米来着………
也是喜感。
白术框框敲了锁,还真敲来个大理寺的狱卒,那人拢着袖子冒着腰,从那踮脚走路的姿势看,似乎也是个公公,只见其来到白术面前,放下食盒,赔笑道:“姑娘,怎么,饿了吧?”
白术差点儿被他一声“姑娘”给憋得晕死过去。
要不是这会儿她实在没力气翻白眼……
白术有气无力地冲着这位大哥招招手,见其凑过来,便问:“你家老大呢?”
“谁?”
没好气地:“君长知!”
“君大人出外差去了,”那小公公拢了袖子,“走了有些日子了,听说是西番王的妹子生性调皮,混入进贡的美人中一路跟来我大商,结果前几日被发现,金枝玉叶还未到出阁的年纪,急着要送回去呢!君大人年轻才俊,文武双全,自然就当仁不让担当了护花使者的重任……”
“……”
以上絮絮叨叨一大段话,听在白术耳朵里就可以只用几个字总结:君长知泡妞去了。
白术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欠了西决几万吨黄金没还,否则,这货怎么就能把她害得锒铛入狱之后,又不知道打哪儿冒出个妹子,跟她抢男人呢?
“西决不就一个哥哥么?”牢房里的人微微瞪大眼,“哪来的妹子?!”
那小公公放下了食盒,憋得满脸通红,半晌才道:“这问题,恐怕您得问西番国主子去呀。”
问他为什么那么种马?生下来的一个两个不坑别人尽坑她白术?
白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又低声咳嗽了两声——牢房光线昏暗,那小太监开始没看清楚,只当她是太久没说话了嗓子沙哑,这会儿听她带着几声病态的咳嗽,这才凑近了看,一眼便看见牢房中的人满脸倦容,面颊绯红,远远地闻,还能闻到一丝丝腐坏得肉的气息。
心道一声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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