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时间就被江清流消化了。
没有立即将信收起,他又翻了好几遍,细细回味了一番,才意犹未尽地将信装入身边的檀木匣中。略微思量后,他在小几上摊开纸,执笔落字。
即便官道平坦,马车行驶还是时有颠簸。江清流的手却始终稳如磐石,走笔如飞。
这封信他写了很久。
之前因为心中那一丝隐隐的顾虑,他写给王槿的信仅寥寥数语,极其简略。这次他却改了主意。
他写了回到金陵后这段时间自己每天都在忙什么,哪天见过哪些人,在哪吃了什么特别的食物,以及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王槿却可能有影响的事情,并且告诉她知晓即可,不用担心。
他洋洋洒洒地,将生活的许多细枝末节尽数描于纸上。他又才思敏捷,文采过人,那些不过平常的小事,于他笔下也都别有趣味起来。如此娓娓道来,最后竟也厚厚一沓,比起王槿寄来的也不差。
他将信装好,神色微顿,接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铺了纸,提起笔。
“淑儿,展信安好…”
这封信很快就写好了。他装好信,掀开车帘,唤来骑马行在一侧的秦子明。
“派人将这两封信送出去。”他将信封递给秦子明,顿了顿:“厚的这封要尽快送到。”
说完他不禁轻笑起来,原来自己已经这般等不及了。
秦子明颔首接过两封信,塞进胸口,扬鞭驾马进入了官道边的一条小路。
暮色时分,江清流的马车进了登州府,停在了九黎巷中严府的门外。
严睿和方威远已在此等候多时,听得下人通报立即出去迎接,三人会面后自有一番寒暄热络。
晚膳极其丰盛,宾主也相尽欢。因为所筹之事进展顺利,方威远心情极是畅快,连连痛饮了几杯,捻着胡须大笑道:“这次我们镖局的兄弟可是扬眉吐气了。这几个月负责朝廷军饷运输和粮食调配,兵部和户部的好些个官员都认识了个门清,和九门提督也打得火热。走在外边,再也不用受谁的鸟气,真是痛快!”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晃晃脑袋,有些感慨:“说起来,这朝廷里有熟人还真是便利许多。以前我们就知道埋头干活,根本不懂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从今儿起,有了这份面子,咱们可就大不同咯!”
他虽是高兴的,但心里也有一丝抑郁难消。难道脚踏实地做事的人,就算再努力,也是比不过他人和官家权贵那一两分的情面么?这何其不公!
“方兄此言差矣。”江清流放下酒杯,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朗然道:“贵镖局的兄弟之所以被朝中官员另眼相待,是因为他们正如方兄所言,勤恳兢业,一丝不苟,值得信赖。和那些蝇营狗苟,阿谀无能,只知借他人之势,谋一己之利之辈岂可相提并论。方兄当以平常心看待一时之荣辱才是。”
他语似劝诫,实际是在开解方威远。
“四爷所言极是。那些大官小官的爱给谁面子给谁面子,咱们只要把该办的事情办好了,谁也不能不给我们面子。你说是吧,方老弟!”严睿听明白了江清流的意思,朝方威远笑眯眯道。
“唉,是我糊涂了!”方威远释然一叹,大手端起酒壶,语气豪迈道:“我自罚一壶!”
“方兄自罚得这么干脆,只怕是想多喝几口严兄珍藏的玉汾酒吧!”江清流轻笑道。
“哈哈,四爷慧眼如炬,我看啊,就是这么回事!”严睿也大笑起来。
方威远毫不在意二人的玩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似是在品尝着琼浆玉露,神情极为享受。
此时席间端上来一尾清蒸鲈鱼。江清流挟起一块,觉得触感不似一般蒸鱼的绵软,而是极有弹性。再送入口中,鱼肉也紧实细致,滑嫩鲜美。
“严兄,这道清蒸鲈鱼为何口味这般弹滑?”他开口问道。
严睿很是惊讶。江清流出身富贵,所食珍馐玉馔必然不计其数,怎么会对一道简简单单的蒸鱼这般感兴趣。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这至少说明自家厨子还算有点拿得出手的手艺。
“呵呵,这鱼我也吃了好些年了,只觉得好,都没起心思问问,四爷这话还真把我难住了。”他笑道,对一旁伺候的小厮吩咐:“去把厨子叫来,我有话问问他。”
小厮应声退下,不一会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微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不必害怕,今儿的菜做的都不错,待会去管家那里领一两的赏银。”严睿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笑着安慰了句,接着道:“这位客人想问问你这道蒸鱼如何做的,你且细细道来。”
“是,老爷。”那汉子见没出什么差错还有赏钱拿,顿时镇定了许多,“其实这道菜做起来极是简单。这鲈鱼洗净剖开,那葱姜蒜酒腌制片刻后,裹上一层番薯粉,再抹上一层油,然后上锅蒸。一蒸熟就立即端出,再调好酱汁淋上即可。”
严睿见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不太满意,想让他再说细一点,却听江清流开了口。
“这么说,这鱼肉滑嫩的口感,关键就是抹粉和涂油这两步了?”
那汉子似乎很是惊讶,愣了一下才慌不迭道:“是是,这位爷说的正是。”
“我知道了,多谢师傅。”江清流微微一笑。
厨子被带出去后,方威远忍不住问道:“四爷会做菜?”
江清流摇摇头,笑道:“并不会。”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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