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地将那些容易散脱的发丝借由编梳固定住。
因此,这所谓的“盘桓髻”,虽然外形看起来似乎是盘桓髻,可仔细分辨起来,又是各种不一样。
宋大嫂也凑过来看着招弟的发式,道:“怎么不是的了?我看就是呀,且梳得还挺饱满的呢。”
赵喜娘不由又带着鄙夷看了一眼宋大嫂。赵喜娘自认为她做了三十几年的喜娘,看过无数的梳头娘子给新人编梳发式,便是梳头娘子们不承认她是行家,她自己自认为她至少该算得是半个行家的,于是她指招弟的鬓角道:“盘桓髻这里不是这样梳的。”
阿愁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只从妆盒里拿出她自制的面膜,开始往招弟的脸上抹。
于是赵喜娘又开始指手画脚了,道:“你这是在上妆吗?哪有这样上妆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阿愁忽地抬起头,那双小细眯眼儿笑得更弯更细了。阿愁对赵喜娘笑道:“听说大娘做喜娘做了三十年了,想来三十年里也看过不少梳头娘给新人梳头。真是羡慕大娘呢,等我做了三十年的梳头娘子以后,我肯定也能跟大娘一样,唱得一口的好祝辞。”
她这带着刺儿的话,却是立时就噎得赵喜娘开不了口了。
于是阿愁笑着又道:“我这里还要得好一会儿呢,大娘赶紧趁着这空儿歇歇吧,等我好了,我再让人去叫大娘。”
赵喜娘再次噎了一噎。
正这时,一直在外间忙着的王师娘进来了,见阿愁这里已经梳好了头,忙笑道:“已经梳好头了?我瞧瞧。”又仔细看了看那发式,笑道:“真不错。”
那赵喜娘之所以敢挑阿愁的刺,就是因为这会儿里间除了阿愁和今天不许开口说话的新娘子之外,便只有那熟人宋大嫂在,若是王师娘在,她是再不敢那样的。如今王师娘进来,且还夸了阿愁的手艺,便是她再有心挑阿愁的刺,也不敢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给主家添堵,便忙改了口吻,跟着王师娘把阿愁的手艺一阵夸赞。
那宋大嫂早习惯了这赵喜娘人前背后的两套,便冲着阿愁挤着眼做了个怪相。眼看着王师娘招呼着赵喜娘出去,她便过去对阿愁笑道:“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模样,总觉得别人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她们才是行家。”又看着招弟的发式道:“我倒是挺喜欢这发式的,等明儿我有事的时候,你也给我做个。”
阿愁笑眯眯地应了声。直到别人都出去了,阿愁给招弟敷上面膜,在等时间的时候,便又指着她的那些嫁妆,一一说着什么首饰配什么发式,点缀在哪里。
因打一个月前起,阿愁就在帮着招弟做护理了,所以今儿也只是一个滋润打底的面膜罢了。等她开始正式给招弟上妆时,在外头吃了些茶水点心的赵喜娘和王师娘,还有暂时歇下手来的王阿婆、大小李婶都凑热闹地挤了进来。
此时阿愁已经进展到最后一步,正在给招弟描着唇。
虽然这一世里对新娘的妆容有个一个固定的模式,阿愁依旧在这个模式里悄悄做了些调整的。因此,当四丫也挤进来看时,就只见她姐姐虽然也被刷了一个恐怖的大白脸,两颊也染了比平常要红艳得多的胭脂,可那胭脂由浓及淡的变化,竟不再是那般的不自然,就仿佛这红润是从那粉白底子下面自然透上来的一般。
且,便是同样被剃光了,画成两道细细黑线的眉,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弯弧,而是略带那么一种难以形容的停顿,然后微微上扬后又柔和下撇。
至于阿愁正在画着的唇妆,则显然是个蝴蝶唇妆。
当初珑珠出嫁时,四丫也曾挤进去看过梳头娘子给珑珠上妆,当时那个梳头娘给珑珠画的也是蝴蝶唇妆。四丫记得很清楚,那人只用了一种颜色的口脂,可这会儿仅阿愁手里拿着的口脂盒,竟就有三种之多……
只见她将那些颜色由淡及浓,一点点晕染在招弟的唇上,以至于那樱桃一点的红,竟也是分着层次的。
那赵喜娘进来时,心里还在埋怨着主家贪财省事,竟请个毛还没长齐的梳头娘子。她正想着,万一等会儿拜堂时新娘的发式出了什么问题,她该怎么救场,一抬头,忽然就看到新娘那做了一半的妆容。
就如阿愁所说,赵喜娘做喜娘已经有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妆容不曾见过?可这种仿佛从瓷白-粉底下自然透出来的红润妆容,她还真就从没见过。要说她也没白吹牛,到底从业三十年的经验叫她也算是个识货的,这会儿再看向阿愁,她的眼神里早没了之前的各种轻慢……
结束了最后一笔的涂抹,阿愁放下手里的化妆刷,又后退一步,端详了一会儿做成的妆容,又拔了一根略显多余的金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妆容和发式搭配起来,已经完全达到了她想要的“庄重又不失清雅”的效果。
她这么想着,便握着那金钗又后退了一步。
顿时,她的脚后跟就重重踩在了某人的脚上。
“嘶,”四丫倒抽着气缩回脚,两只眼却直直看着她大姐姐,喃喃道:“原来这新人妆也可以画得这么好看呢。”
看着身后那些被她完成的妆容所镇住的人们,阿愁的内心里,一个得意的小人儿正学着西方中世纪的骑士,旋着那礼帽,冲众人弯腰行了个花哨的礼数。
作者有话要说: 呃,那啥,写歪楼了,明天的章要修改,……明天又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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