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丁青注意到他们吃喝用得全是陶一粟的钱,不可思议地挑挑眉,不太在意地说:“是吗,回头给你钱。”接着便继续喝他的酒,像个给妻子养家钱的大男子主义丈夫。
陶一粟差点生气,可是他忍住了。他想着丁青最近比较辛苦,算了吧。
陶一粟还挺想出去做份工作或者做个生意,合法固定的那种,可是他在香港没什么门路,没什么技能,唯一的特长受众也不广,想拜托一下丁青,又不太开得了口。
丁青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陶一粟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
原来同居是这种感觉啊。陶一粟想着。
陶一粟吃完饭,牵着瓢虫出门,在公园里转了一会儿,想起来家里没有小西红柿了,便想去超市里买。附近超市的不新鲜,陶一粟打算去大商场。路有点远,陶一粟身上没带多少钱,只好先把瓢虫送去宠物寄养点安置一段时间,坐巴士过去,回来再来领瓢虫。
陶一粟坐的那趟巴士人特别少,他一上去就坐到了后面靠窗的位置。下一站停时上来一位中年女性,人又瘦又黄,扎着中长马尾,眼睛很大,牙槽骨突出,嘴巴像是合不上。穿着一件灰绿色毛衣,挎着一个布兜,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包子吃。女人一上车,看了看稀稀拉拉的车厢,走到后面坐在了陶一粟旁边。
陶一粟看看女人,以及旁边空着的座位,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偏偏要坐在自己旁边。
女人吃着包子,用力嚼着,发出咂嘴的声音,陶一粟通过气味,能判断出包子是韭菜混红豆——真是个奇怪的搭配。女人吃完了包子,把油乎乎的塑料袋塞进口袋,顺手掏出个一串珠子。
陶一粟转过头看窗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了窗户,只开了一道小缝。
不一会儿,他听见旁边传来碎碎念的声音,陶一粟以为在跟自己说话,转过头只看到女人颇神经质地闭着眼,嘴巴一动一动地念着什么。
陶一粟往旁边靠了靠,看着这一幕有点诡异。
女人嘴巴很快,声音时大时小。周围也有人偶尔看过来,看看女人,看看陶一粟。
陶一粟坐立难安。
陶一粟直到在商场里,还对那女人念念不忘,觉得这世界真奇妙啊,什么人都容得下,容得下自己和那女人,也容得下j-i,ng英和权贵。
他在买酸n_ai的时候,接到了宠物寄养打来的电话,说瓢虫自己跑去工具室玩耍,被砸下来的铁棍敲到了腿,压住了动不了,直到清洁工过去才发现。他们已经做了包扎处理,现在希望陶一粟过去一趟。
陶一粟赶紧去结账的地方,付了账就急匆匆离开。
他站在等巴士,巴士似乎来得特别慢,陶一粟十分着急。
面前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后车窗摇下来,露出秦先生的脸。
秦先生似乎也很惊讶能看到他:“严先生,好巧啊。”这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他们都往旁边移了移。陶一粟跟他简单地问过好,便转头看巴士应该来的方向。
秦先生问他:“要去哪里啊?我正随便逛逛,认认路,送你一程吧?”
“不方便吧。”
“没关系,我没有要去的地方。”秦先生说着打开了车门。
陶一粟想了想,上了车。
“严先生的任务完成了吗?”秦先生微笑着问他。
“啊?……哦,是,完成了。”陶一粟点点头。
“来香港度假吗?”
“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陶一粟应承着。秦先生,总让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明明秦先生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放松下来,陶一粟却总是不自在,大概是因为秦先生跟他说话的时候,常常会带着贵族跟平民说话的感觉。即便在讲笑话,即便在套近乎,即便在关心,也总是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像是从阶级和思想上俯视他。像是陶一粟是株需要灌溉的植物,而他拿着水桶。像是秦先生作为indy”。这种感觉隐秘而强势,要不是陶一粟生性敏感如此,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惟一令人不满的地方在于,陶一粟不需要灌溉,也没手里拿着花沿街叫卖。
“严先生去接自己的宠物吗?”
他还每句话之前都要加一遍称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文不熟练的缘故。
“啊对。”
“养的狗?”
“是。”
“叫什么呢?”
“瓢虫。”
“什么品种?”
“拉布拉多。”
秦先生眼睛明亮起来:“我也有一条拉布拉多。”
陶一粟眼睛也亮了一下:“叫什么?多大了?”
“juno。”
“母的?”
“对啊。”秦先生转了转身子,换到了一个面朝陶一粟的角度。“不过她年龄很大了。现在跟我祖父一起住。上个星期我回去看祖父,祖父不方便动,晚上我离开的时候她送我到路口,看我上了车,一直看着我。每当我想到那个场景,在夜里她蹲在路灯下看着我,就总是心里很难过……你知道,她是纯种的,病又比较多……”
陶一粟有些动容,这是养狗人的心。
到了。陶一粟该下车了。
秦先生问他:“我能跟你一起吗?”
陶一粟充满理解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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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坐在办公室里,望着堆起来的文件发愁,拿起来一份看了几眼,扔开,又拿起来一份看了几眼,扔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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