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粟还是不说话,他发现严文居然为了铺垫了这么多,严文已经对他忌惮到这种地步了。要是割开旧年恩怨来看,nt真正有影响力的,未必是严家人。
“你直说吧。”陶一粟很困了。
严文也不再兜圈子:“回来把严张扬带出来吧。”
陶一粟笑了:“把严张扬交给我,你就放心?”
严文自嘲般笑了一下:“是。”顿了一下,声音小下来,“因为严梦。”
陶一粟真的讨厌严家人提严梦的名字,他低下头,不想看严文。
“你跟nt的合约还没到期,带他两三年,给他个好名声,我就放你走。”严文开始谈判。
陶一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丁青。
“那……我要是不回去,”陶一粟抬头跟严文对视,“你能把我怎么样?”
严文自认为足够了解陶一粟了,他并不清楚陶一粟生命里的变数,他确实没想到陶一粟这样的人,会说出这种话,因为陶一粟如果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很早之前就自由了。
但严文只是坐正:“你回不到正常生活的,当不了你自己。我可以帮你,关于你的通缉,nt可以出面承责,这样在大部分档案里,都不会变成谋杀,除非他们不承认我们雇主的政府。你还可以叫回你的名字。你姓什么?陶?”
陶一粟没开口,两三年换回剩下的十几年契约,自己的身份,和一辈子心里的负担,对他来说,诱惑很大。
严武看着陶一粟垂着的眼睛,也不开口,最后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彼此认识了快二十年,恩怨像隔夜没倒掉的饭,在密闭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地发馊味,有的人就能离开屋子,有的人,就不能离开。严文离不开,陶一粟也离不开,对他们来说,死人的关太难过了。陶一粟尤甚。严文这么多年也搞得清了,事实他明白了,是非不用谈,对错没有意义,他好像理解陶一粟,又好像不理解,他看着陶一粟,就想,这世界上,谁会愿意成为陶一粟呢。
陶一粟现在变了,他想要个解脱了,他想要对丁青和这段关系负责,他想把自己身上缠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和过往烧个干净,他不想再在梦里看见碎裂的严武和断裂的严梦,他同情严武,尊敬严梦,严武和严梦不可能活过来指导他生活,他想要一切都有意义,所以自己拼了命给事情赋予意义。可是他真的想要个解脱了。某种程度上,与严家“好散”,就是陶一粟的解脱。
“我考虑考虑吧。”陶一粟这么回答。
严文走后,过了半个小时,陶一粟还坐在座位上没动,年尧坐在了他对面。
“你不回去?”
“他还有事。”年尧总是笑着,“最近忙。”
年尧以为陶一粟会问忙什么,但是陶一粟才不关心。
“我懂的嘛,你想要自由。”年尧说话的时候总是试图往他面前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如果,你掌控了nt……那,到时候……”年尧眼神亮亮的,看着陶一粟,试图煽动某种情绪。
陶一粟抬眼看他,笑了一下,年尧以为他上道,更来j-i,ng神:“你的名声响多了,比狐狸当年境遇又好,你就不想试试?”
“不想。”
年尧的笑脸冻了一下,旋即又不甘心:“你就从来没想过?”
“没有。”陶一粟回答。说起来,还是严文比较了解他。
年尧沉默下来,往后坐了坐,摇摇头:“你就没有野心吗?”
“有啊。”陶一粟喝自己的柠檬水,“我想成为我自己。”
年尧不屑:“那有什么难的。”
“难啊。做自己想做的事,保留弱点,不改正缺点,不企图成为更优秀自得的人,”陶一粟挑挑眉毛,“在这个世界上,太难了。人人都有幻想的自我形象,人人都想变好不是么?”
年尧看着他撇撇嘴,喝酒都索然无味:“你太奇怪了……”
陶一粟笑了,看着水面发呆。
年尧想起来什么,又往前坐:“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陶一粟了然:“我不会告诉严文的。”
年尧舔了舔嘴唇,点点头,放心地靠回去,翘起腿,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后一口灌完。
陶一粟今晚还是在酒吧,他平时住在新郎的家里,一间小公寓,也没有电视,怪不得新郎能一直在酒吧,家里太无聊了。
背吉他的老男人年龄大,他们管他叫吉哥。吉哥来了,新郎的工作量就小了很多。吉哥话很少,力气又大,调酒也不会,生活兴致也不高,但也没什么抱怨,主要工作就是洗洗厕所,扫地拖地,换灯泡,站出来唬人。扑克忙拳场的生意,来的不规律,康如意脑子好,主管生意,新郎负责招待,满场游荡,八卦着各道消息,陶一粟,翘着脚歇,占吧台一个座位,像个吉祥物。
到了三四点,酒吧人就散得差不多了,吉哥没什么事做,拨了两下弦,问新郎他能不能上台唱歌。新郎看酒吧里人也不多了,就同意了,心说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
吉哥上去坐着,调好话筒,刚坐好,调好弦,一开口,半个音没出来,先叹了口长气,这口气之沉重,听的人都觉得累。
新郎拍拍陶一粟:“这人比你还丧。”
陶一粟点头:“跟他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个小太阳。”
……这个,新郎就不是太同意了。
陶一粟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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