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叶起身,看着悬崖,“天目崖约莫有千丈深,崖底的小道本是一条商道,但因地域苦寒,所以渐被遗弃,崖底积雪深厚,以云帝旿的身手倒是有几分生存的希望,但是他在那种环境中身负重伤…”
伽叶没有说话,但祭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凌霄苍穹可在?”
伽叶转身吹了一声口哨,顷刻间,只见两只雄健的金雕呼啸而来,落在了一旁的巨石上。
“你认得最近的下山路吗?”
伽叶点头,那条小道虽崎岖不平,但对他来说与常路无甚区别。
“我带着苍穹先下去,你让凌霄寻着她找我。”祭玉目色一暗,转身走向崖边,她双手结印,脚下飞雪作舞,皑皑白雪瞬时化成青鸟。
伽叶撕开他的衣袖,上前用丝缎蒙住她的双眼,柔声叮嘱,“万事小心。”
苍穹在崖顶长啸了片刻,然后便如利箭般俯冲下去。
伽叶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崖底,一招手,带着凌霄也离开了。
谷底的风雪比她想象的还要凄厉,祭玉扶着石壁缓慢地前行,嘶吼的巨风淹没了她的声音,快半个时辰了,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苍穹,你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活人的气息。”她蹲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空中盘旋的金雕,事到如今,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苍穹身上了。
苍穹在她身边停留了片刻,然后冲入茫茫大雪中,祭玉踉跄起身,向与她相反的方向蹒跚而去。
大雪纷飞,朔风砭骨,须臾间,万象成幻。
丝竹灌耳,满室生辉。
祭玉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艳丽之中。
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幻境?
祭玉沉默了许久,然后抬步向一座精致的木楼走去。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室内一片喧嚣,金光映亮的屋子中,男子一袭红衣,温文尔雅。
只见他面色绯红,执着同样身着嫁衣的女子,唤了一声,“凤遥。”
凤遥,听到这个名字,祭玉才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去,女子的颊边绽开了如梦的笑容,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心中的情愫不溢于言表。
“凤遥…”祭玉默念这个名字,她秀眉微蹙,只觉得在那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幻境之内的时间过得极快,祭玉一路随着他们在府里转悠,这才知道了与凤遥成亲的那名男子名为司离,乃是朝中官员,至于是那个国的,她就不感兴趣了。
一年春末,凤遥诞下一男婴,而彼时司离正在外办事,不断写家书叮嘱他的父母照顾好凤遥母子,祭玉看那府中当家的对凤遥甚是冷淡,只有一个哑女总是爱亲近凤遥。
那名哑女是司府捡回来的,被收为义女,取名慕尘。
后来凤遥出月子,府内又是忙上忙下的,祭玉没了兴趣,这个忆境无非就是讲一对夫妻生活而已,却偏生将她困在这里。
“云帝旿那厮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祭玉低下了头,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可出路一时又找不到,正当她思考近日之事时,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循声而去,只见凤遥一身血衣跪在地上,司府的家主手持长鞭,不停地抽打。
祭玉敛眉,这家主向来厌倦凤遥,如今却是不顾司离的面子竟然要将凤遥活活打死。
“当初离儿就不该娶你这个魔女…”那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凤遥,“你这个没心的女子竟然狠心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祭玉一怔,回头发现慕尘怀里抱着一男婴,而那孩子心脏处是空荡荡的。
“你这丧尽天良的女子…今日离儿不在,本家主做主,从今日起,你与司府再无瓜葛!”
老家主气得竟晕了过去,身边的人立即上前,有家兵上前将浑身是血的凤遥架起,扔出了司府。
那一日,初雪降临。
地上的女子就躺在雪中,犹如傲骨之梅,那双眼睛却不甘地望向了紧闭的木门。
画面突然一转,祭玉抬头,只见司府白缎挂檐,她一愣,司府居然要违背礼数,替那孩子办丧事。
脚下的石板缝中不知何时渗出了鲜血,而且越来越多,诡异万分。
祭玉沿着鲜血流动的方向走,面前的景象饶是素来淡然的她都不由心惊。
满室的宾客都倒在地上,而且身边都有一颗鲜红的心脏。
祭玉面色一白,赶紧往灵堂跑去,果不其然,凤遥在里面。
“慕尘…”凤遥怀里抱着早已死去的孩子,眼含笑意,看着蹲坐在木棺旁边的慕尘,“哑巴?你当真以为杀了这满堂宾客司离就会爱上你?”
地上的慕尘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外边的天空。
“我来只是为我孩子报仇,至于他们…你死后他们自然会找到你。”
凤遥冷笑,那漆黑的眸子突然变得极其幽深,有一丝阴霾的气息从她的眼中蔓延出来。
瞳影!
祭玉眉宇间全是不可思议,瞳影那是阴阳术中的禁术,它会将人的灵魂缠绕千年至死。
“凤遥…”祭玉再次默念这个名字,总算想起了一些事情。
“阴阳师不可与世俗之人结合,可千年过去了,总会有人违背这一规定,与人暗结姻缘,最后受到天罚,那个人是隐族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却也将阴阳师推向了毁灭,自那个女子后,世间阴阳师大都消失不见了,那个人名叫…凤遥。”
“世皆传闻阴阳师以人心为食,慕尘…今日我就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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