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今晚吃的第三顿夜宵。
可是她还是安静地开始吃面条。
成妈妈就坐在对面,不说话,只是不时地打量着对面的小姑娘。真是太久没看见她了,上次看见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打了她。
要说恨吗?
刚出事的事情,真是恨啊,恨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让她这么命苦。
可成实醒来之后,看着自己的腿,那样失魂落魄,她反而打起了精神。她是妈呀,要是她都倒下去了,孩子要怎么活下去。
她人前用不在意地口吻告诉他,不就是腿,即便没了半条腿,你以后也会成医生的。
好在成实也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他温和却不懦弱,总是那样坚定。
之后他积极地配合医生的治疗,出国交流是去不成了。
他复健了大半年,终于回学校了。
成妈妈一直陪着他。
那个时候也还是怨恨,母子俩谁都没提起言喻,即便他们都知道那孩子离开了。可后来成实来了北京,成妈妈没有阻止他。
都说时间是最伟大的。
因为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成实从来没有劝过成妈妈,他知道成妈妈心里是怨怪的。可随着时间不断地往前,心里的怨恨终于在岁月中慢慢流逝,思念露出原本温柔又有力的模样,占据了上峰。
他不记得具体是哪天,也不记得是午饭,还是晚饭。
反正也是在这张桌子上,成妈妈突然指着桌上的一盘小炒肉,轻声:“你妹妹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一人能吃一盘。”
那时候肉可是稀罕东西,他们做父母都说不爱吃肉,就看着孩子吃。
她年纪小,还不懂父母的借口,就开心地吃着。
明明那样秀气的小丫头,能吃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一想,都是开心的事情。
说完,她就哭了。
言喻离开的第三年,成妈妈就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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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之后,成实起身把碗筷放在洗碗池里,转头对成妈妈说:“妈,您给言言找一身睡觉的衣服吧,今天太晚了,让她在这里住一晚。”
言喻没说话,安静地握着手掌。
成妈妈没说什么话,就是默默起身,几分钟之后,她拿了一身自己的旧衣服,递给她:“这是旧衣服,你先将就着穿。早点儿去洗澡,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
言喻立即点头:“要上班的。”
成妈妈想了想,还是问她在哪儿上班。结果言喻把公司的名字说了下,她没听懂。最后她问道:“是坐办公室的吗?”
言喻的办公室很宽敞,也很明亮,她点头,笑道:“是坐办公室的。”
似乎是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成妈妈脸上总算露出笑意,“坐办公室好呀,上班不累。”
她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在办公室里上班,可比在工厂里上班轻松,拿的工资也高。
等言喻去洗澡了,成实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电话。
接通之后,他立即说:“果果今晚在家里住。”
对面的人真的松了一口气,成实似乎猜到他的心思,莞尔一笑:“就这么担心?”
“担心啊,”蒋静成沉声说,担心成妈妈给她脸色看,担心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担心又会让她伤心难过。
成实这次是真笑出声,揶揄道:“你对我妈都这样了,她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果果的。”
蒋静成失笑。
当初言喻刚离开的时候,蒋静成疯了一样,要不是蒋济铭拦着他,只怕他真的要出国去找她。可现役军人怎么能离开自己的祖国。
蒋济铭看着他的模样,指着他身上的军衔,怒道:“蒋静成你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这个怂样,你现在低头,你看看你身上这一身军装,你再回头看看你爷爷的照片。你就告诉,你是不是要脱了这一身衣裳?你是不是想脱?”
不想脱,他眼眶都红了。
他在军校里四年,所有成绩都名列前茅,他遵循着爷爷和父亲的脚步,成为共和国的一名军人,他喊着保家卫国的口号成长。
可他失去了最爱的人,却连去找她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刻,肆意飞扬的蒋家小爷,泪如雨下。
那天之后,他对蒋济铭说:“爸,你把我送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吧。”
因为只有去了那样的地方,累地没了力气,苦地没了心思。就不会去想她,就不会想着去找她了。
蒋静成第一次见到成实,是在成实的博士毕业典礼上。
他用了好几年里唯一一次的探亲假,去了上海。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即便过去他们早已经无数次从言喻口中听到彼此的名字。
他是她的成实哥哥,她的哥哥,最依赖的人。
他是她的小成哥哥,她喜欢的那个少年,最依恋的人。
当这两个男人见到彼此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成实站在那里,温和端方,像是一枚暖玉。至于蒋静成,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一出现,就不同于众人,永远那样挺拔的脊背,就像是棵不服输的小白杨。
蒋静成问他:“你能不能考虑到北京工作。”
这是他们见面以后,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说的第二句话。成实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就见他脸上似苦笑又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意思。
他说:“我怕言言回来之后,会找不到你们。”
天南地北那么大,他得替她看着她的成实哥哥啊。蒋静成提出可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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