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就算死个几千几万次也是无用!唯有你,你的孩子死了,我才能快活!”
傅瑶强撑着身子,心却已凉的彻骨,她就这样失去了她第一个孩子。怪不得!怪不得她的醒转并未让夕梨宫上下欢愉,怪不得傅歆也难以面对,即便到了此刻也不敢来与她相见。傅歆,倘若你见了你盛宠的那个女子而今是这般面目,是否也会明了共剪西窗烛背后等待的岁岁寒凉?
傅瑶不会在萧婕面前落泪,自她懂得要为自己的生存争宠的那刻起,就注定了要凭借自己的才情与萧婕的美貌斗得至死方休。丧子之痛可折损了她的恩宠,却绝不会磋磨了她的傲气。傅瑶朝着萧婕的方向冷冷一笑,忍痛一字一句道:“你是快活,只可惜你不配。”
申时一刻。
傅歆终于说服自己来看傅瑶,外头的阳光已减去大半,夕梨宫中萎靡的情绪衬得殿中愈为森冷。而傅瑶就蜷缩在金光灿烂的攒金织软被中一动不动,仿佛灵魂也被抽空。傅歆心里也是一痛,上前握住了傅瑶冰冷僵硬的手,面色晦暗难辨,沉思了良久才说了一句:“朕已下令封你做婉仪。”
傅瑶的泪凝结在了眼角,干涩的唇亦是凉意顿生:“婉仪?臣妾想要的仅是婉仪?陛下不去为臣妾的孩子讨回公道,却给了臣妾区区婉仪之位便让臣妾欢欢喜喜的谢恩么?”
傅歆的额角划过一丝恼怒,尽力平息后缓缓道:“瑶儿,《帝王术》不是你该看的东西,萧婕纵然与你不合,你的孩子没有了也实在是个意外。朕本意不想与你说你孩子的事,可你已经知道了。”
傅瑶睁大眸子,情绪也渐渐失控:“可陛下从前从未与臣妾说过不应该,臣妾也是因为陛下不介意才敢寻来一览。臣妾一向得陛下喜爱,也自认陛下对臣妾有几分真心。为什么到了萧容华面前,就连臣妾失去了孩子也不管不顾了?”
傅歆将松开了手,淡淡道:“她已是婕妤了。”
傅瑶的泪水肆意而下,夹杂着外头呜咽的风声,强硬的唇角只余了满目哀凉:“是,陛下容忍了萧婕妤的种种错处,可臣妾的孩子却是确确实实没有了。他还那么小,臣妾都未曾感受到他在臣妾的腹中长大,臣妾还未曾享受过一刻做母亲的欢愉。臣妾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陛下,你不难过吗?他也是你的孩子!”
傅歆沉默垂首,斜光照进来容颜愈发沉痛,双手紧紧抱住头颅发不出声,颤抖着身子慢慢掩面而泣。那是他与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多尊崇的地位都无法弥补的缺憾。他呜呜地哭着哽咽道:“瑶儿,别逼朕好么?朕怎么会不心疼我们的孩子,可是…朕不仅要疼朕自己的骨肉,还要疼惜这天下的子民。母后、萧婕妤的势力朕不得不忌惮,一旦挑起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朕实在不忍。朕知道你委屈,可朕坐拥这天下,又有那一日活得不委屈?”
傅瑶透过泪光向傅歆冷冷斜睨,只觉一腔热血被浇成了透心凉,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语气锐如尖刀:“是,陛下所言字字珠玑,臣妾无话可说。只是陛下面对丧子之痛冷血至此,所以臣妾宁愿失去圣心,也要离陛下远远的。”
傅歆听得此言勃然大怒,起身之时几乎站不稳当,太阳穴处青筋凸起,双唇亦是不可控的苍白颤动,食指愤而指向她的脸庞:“傅瑶,你就这样对朕说话。果真是朕把你宠坏了,那顿板子还是没有叫你学乖。”
傅瑶被泪水洗过的面容微微昂起,孱弱到了极致的身子说出的却还是怨怼之语:“臣妾不懂何为乖,也不懂陛下究竟要的是什么。更也许陛下所言的乖,臣妾永远都学不会。”
傅歆与她说不通道理,那张脸曾让他魂牵梦萦,想要一辈子捧在手中如珠如宝。此刻她古井般深刻的眸子却只剩了浑浊却清晰的怨怼,尖锐的话语直将他所有的温柔都耗尽。傅歆忽而觉得自己已疲惫不堪,转身一步一步钝钝离开,伴着足步落地的沉闷声响,是沉痛的一声长叹:“朕累了,你歇着罢。”
傅歆刚走,灵芝与紫兰便一起扑在傅瑶塌边呜呜哭泣。灵芝紧紧抱住傅瑶的身躯,哑着声音道:“为什么?陛下与小姐会变成这样。从前陛下不是很疼小姐对小姐很温柔的吗?小姐,你告诉奴婢,为什么陛下会变成这样。”
傅瑶的泪水如瀑而下,在无人的时候终于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傅歆,在雪夜里向她伸出手与她共话棋道的傅歆,在床笫间与她缠绵悱恻说尽一世情话的傅歆,在丧子时与她针锋相对到狂风骤雨的傅歆。他是那么懂得她的希望,又太懂得怎么去毁灭她的希望。塌角他的泪痕未干,人却又到了哪里去做他高高在上的帝王?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所思之人若真在远道,哪怕是千山外水又怎会嫌路途遥远艰辛?夜夜思君不见君,得见时却只余了煎心且衔泪的凄绝厌恨。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要有怎样的宽容胸襟深情厚意才能折磨到终老?不过一年的光景,旧时温情的城墙就已轰然倒塌,忆起时只余了使我双泪长珊珊的不堪回首。
从来不得相守的阻碍,只是二人的心结。一结未平,一结又生。难道真有命里相克这一说,非要将二人折腾到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才肯罢休?傅瑶唤了紫兰去掀开窗边的帘子,又是一个黄昏后,只可惜再无人与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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