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犀沉吟了好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有个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舒望北心里突然下沉了一下,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突然冒出来的忐忑,问道,“什么事?”
周犀目光逡巡在他脸上,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79年的大年初一,鞭炮厂爆炸,萧然的父亲送到医院时没等到抢救就没了呼吸,同一天,你父亲舒凉在医院因为失血过多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是在那一天,同样一家医院,我的母亲......死在了手术台上。”
舒望北先是恍惚了一瞬,转而迷蒙的眼光慢慢清醒过来,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这不可能。”
周犀的脸色也并不好,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在了那段记忆里,“她叫周焰,和我父亲成婚时才十五岁,他们过的不幸福,后来离婚了,她离世那年四十二岁,怀的是第三胎,孩子的父亲是她的第二任丈夫,觅水镇人,名字......叫刘继祖。”
舒望北只觉得一阵雷声轰隆隆钻进了自己耳朵里,他被震的眼前发晕,这个名字他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尽管他从没见过这人,但那阵子警察常到他家调查,他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很多次,那人虽然人到中年,但一点儿也不显老,长了一张清秀好看的脸,下巴上紧贴着嘴唇长着一颗很明显的痣,明明是很有福气的长相,却疯狂的害死了别人,自己也落了个被枪|毙的下场。
足足过了有十多分钟,舒望北才觉得耳边渐渐安静下来,他从恍惚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才发现周犀正满眼担心的看着他,嘴唇轻启在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舒望北下意识答应了一声,答应完了忍不住哭了。
他用袖子随便擦掉了眼泪,“所以你想娶我是吗?可是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跟你任何关系都没有,你长了一张冷冰冰的脸,可怎么总是这么烂好人?”
周犀靠近他,拿出手绢替他擦总也掉不完的眼泪,叹息道,“那时候姨和姨父担心我年纪不小了没有伴侣,以后会孤单的过一辈子,就张罗着给我相亲,我一直不同意,结果正好赶上遇上焦化厂的事故,他们更担心我了,希望能尽快找个亲近的人来照顾我,我一直很抗拒,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有一次在医院和姨父吵起来了,当时很多医生护士都在场,我估计那次就是后来流言的源头。”
“后来,他们逼的急了,甚至强迫我去见她们安排的相亲对象,我其实对婚姻并不抗拒,只是希望能够足够尊重我和我将来的伴侣,希望我们的婚姻里如果没有爱情,至少也是互相敬慕相濡以沫的,所以我开始想,也许我能给自己找到这样一个人。”
“你父亲出事时,我不在医院。我自从来到觅水镇后,周焰从不允许我接近她,我知道那天是她预产期,也知道她进了医院,那之前我曾经去看过她,被她从家里赶了出来,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那段时间我的意志很消沉,拒绝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直到大概两年后,我偶然听人说起,才知道出事的是你父亲。”
“那之后我想过去找你,看看你过的怎样,可是我害怕,周焰的死对我来说是不可揭开的伤疤,哪怕撕掉一小块结痂,我都觉得痛到了极点,所以我逃避了,再之后,就是去年年底,姨和姨父催我相亲结婚......我想到了你。”
“就因为你妈后来的丈夫害死了我爸?”舒望北问,“你喜欢我吗?”
周犀摇头,“那时候不是喜欢,更多的是责任。”
舒望北气的咬牙启齿,又一次骂道,“烂好人。”
周犀自嘲的笑了笑,“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至于拿自己的终生幸福来弥补不属于我的错误,但是心里确实对你有种责任感,或者说是一种愧疚感,我后悔没有早些年去找你,尤其是在疗养院第一次见面后,我更后悔。”他停顿了几秒钟才咬字无比清晰的说道,“那时候,想到要找个人结婚,我脑海里马上出现的就是你的名字。”
“为什么?”舒望北知道周犀不会说谎话哄人,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是因为我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是你陪我一起度过的吧。”周犀答道。
舒望北愣了一下,本来有些模糊的回忆这时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清晰无比。
那年寒假过完,他浑浑噩噩的回学校报到,尽管他上课已经不说话了,沈老师还是每天在自习的时间把他叫到办公室。
现在想想,那时的周犀似乎是跟之前不太一样,比以前更加沉默,神情也更加冰冷了。
那时候周犀甚至都不去走廊巡视了,常常都是李老师出去巡视,周犀就在办公室里备课或者看书,舒望北经常发现他在看书时走神,也经常发现他在本子上勾勾画画,写完了就全都撕掉,现在想想,这算是周犀那时候最激烈的情绪反应了。
而舒望北大多数时间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习题册上,偶尔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告假去趟洗手间,在隔间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再回去办公室接着做题。有时他回来,就能看见桌上放了两块糖,周犀会冷冰冰的跟他说:“压力太大的时候,就吃些甜的。”
那时候舒望北特别感谢这位沈老师没有追问他眼睛红肿的原因,十几岁的少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家里发生的一切,也不想让任何人怜悯他。
“你会介意吗?”周犀伸手捧住他的脸,低声问道。
舒望北点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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