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只有三姨太太几个人知道。
等到希灵把孩子生下来了,叶东卿把假肚子一撤,立刻带着孩子回家乡。从此两家干净利落,一个在东北当土豪,一个在华北当军阀,遥相呼应,还是一对合作伙伴。
白子灏把话说完,没问希灵“行不行”,因为自己知道,希灵这回是不行也得行。
于是希灵在一个礼拜之内搬了家,这可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想到自己的孩子会成为白叶两家人的目标,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怀孕,而离开大帅府。
新居位于英租界,是一座很漂亮的小洋楼,洋楼两旁也都是富贵的体面人家。楼内陈设堪称华丽,仆役门房俱全。容秀跟着希灵搬了过来,一手提着希灵的首饰箱子,一手拎着一网兜红苹果——容少珊听说她要跟着姨奶奶搬家,忽然父爱发作,给她买了许多身价高昂的漂亮苹果。
现实打了她的脸,她现在再也不敢对着希灵夸赞白子灏了——她不知道希灵此刻会是何种心情,于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希灵没什么心情。
白子灏连着住了两天之后,就以回家看爸爸为由,一去不复还。他不在,希灵也不想,反倒是觉得很清静,只是心里的恨意又加了一层,因为她好容易才进了大帅府,本想要设法闹他个鸡犬不宁家破人亡的,没想到人家的日子没受影响,自己反倒是灰溜溜的又滚了出来,肚子里还揣了个崽子。她自认是精明到家的人物,忽然间的失败至此,她不甘心。
抱着膝盖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她因为不能从早到晚的一直怀恨,所以偶尔也分神竖起耳朵,听听左邻右舍的动静。左邻住着一户白俄富翁,家里有女人没孩子,大部分时间都挺安静;右舍住了位下台大官,家里天天开赌局,麻将牌哗啦啦的从昼响到夜。希灵独坐在动静之间,“此恨绵绵无绝期”,但是依然很精致的打扮着,像个洋娃娃成了精,也不显肚子。
偶然有一天,在麻将牌声之中,她忽然听见了左邻传出了几声男子的笑。其中有一声很熟悉,竟然有点像是陆克渊的声音。连忙凑到庭院围墙旁,她透过花墙的孔洞向那边张望,然而隔壁院子里并没有人。
希灵警惕的等待着新声音,等了良久,左邻始终安静。她忍不住了,也不指名道姓,只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叔叔!”
她想碰碰运气,反正除了她和陆克渊之外,别人也不知道她喊的是谁。
如果房里的人真是陆克渊,那么她想他应该能听出自己的声音,他的记忆力那么好。
第46章知音(一)
希灵纯粹只是叫一声试试,并没希图着真从邻居家里叫出个陆克渊来。至于叫来陆克渊要干什么,她也没有想。
眼睛凑到花墙孔洞上,她等了片刻,一边等,一颗心一边降温——没有人出来,她真是听错了。
后退几步坐回原位,她百无聊赖的回头看了几眼,不知道楼里有没有人听见自己方才那声“叔叔”。容秀现在是彻底老实了,像愧对了她似的,她说东,容秀不敢说西,她只是怕其余的老妈子不安分,会对着白子灏嚼舌头。
可就在这时,左邻有动静了。
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一个是粗哑的白俄喉咙,舌头打着嘟噜说中国话,说得中国人也听不懂,俄国人更听不懂。等到白俄喉咙长篇大论完毕了,一个偏于低沉的中国嗓子发了声音:“小事情,不必谢,请留步吧!”
希灵“唿”的一下子又扑向了花墙。用四根手指伸过孔洞扒了住,她回头望自家门内看了一眼,随即压着声音又唤了一声:“叔叔!”
然后她收回手指换了眼睛。一只眼睛望过去,她和陆克渊对视了。
陆克渊微微俯了身,给了她一只陆氏独有的大眼睛——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然而黑眼珠很大,瞳孔中有深不可测的平静。这一次,他没有再彬彬有礼的称她一声“白太太”,而是像双方约好了一样,他毫不意外的等待她的下文。
可是希灵并没有预备下文。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急中生智,随口找了一句话说:“我现在搬到这里住了。”
陆克渊问道:“为什么?”
这三个字问得好了,问出了希灵滔滔的心事,然而隔着一堵墙,当着一个人,她没办法通过孔洞和他长篇大论。慌慌的又想了想,她最后说道:“你到街角的船长咖啡馆等我,我马上就到!”
陆克渊垂眼一点头,依旧是不惊讶,直起身便又和那白俄并肩走出大门外去了。
希灵瞬间来了精神!
陆克渊绝不是天津卫最厉害的人物,起码他绝不如白大帅厉害。白大帅手里有千军万马?他有吗?
但希灵对他“心向往之”。白大帅攻城掠地的功绩,她不崇拜;陆克渊干脆利落的一拔枪,却是猛的震住了她。跑回楼上专门的化妆室,她对着镜子补了一点口红,然后一边下楼一边喊容秀,让容秀跟自己出门走走,顺便到咖啡馆里买盒蛋糕回来。
容秀答应一声,小跑着跟上了她。把一顶厚呢子小黑帽扣上了她的脑袋,容秀说道:“你慢点走!仔细抻着!”
说完这话,她又把长手套递给了希灵。希灵把自己的小皮包往容秀怀里一扔,戴了手套出了大门。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她忽然有些紧张。
“我要去船长咖啡馆见个人。”她不看容秀,且行且说:“别怕,不是何养健。”
容秀紧跟慢赶:“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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