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养得胖些才好。
顾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停止了碎碎念。
室内一下变得安静。连净房里的水声也听不见。
顾霜一愣,想起了她的新婚之夜。她乖巧地将头慢慢缩进被子里,然后努力朝内侧拱了拱,面向内壁侧躺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萧彻自是将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担心她把自己闷着,忍住笑,如常地将衣服脱下,挂在木施上。又将屋内的灯灭了,方才若无其事地上床,轻轻扯了扯她的被子。
“夫人?”
自他们成婚后,床上向来都只有一床被子。起先她月事来的时候,为了不扰着他,还特特去拿过另一床。
可醒来时那床被子早不知去了何处。
顾霜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害羞得不打算理他。可转念想着业已入秋,他一直晾在外面恐会着凉,便将被子从身后扯了扯,递给了他一个角。
今夜月光甚好。萧彻见她还是不欲将头伸出来,便就着她伸过来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他环过她的腰,将遮住她脸的被子拉开,然后凭着感觉找到她小巧的鼻尖,轻轻捏了捏,引来她不满的嘟囔。
他这才低低笑出声来,显得很是愉悦。
顾霜年岁虽小,可却并不常做甚幼稚的举动。一旦做了,多半是遇见了无措或是高兴的事情,如同初见与现在。
身为摄政王妃,大气端庄虽不能少,可他更喜欢现在的她。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无须老成得像他一样。
环着她腰的手轻轻动了动,背后传来萧彻满意的声音:“夫人总算长了些肉。”
她虽未应话,可他知道她并未睡着。
“夫人在顾府时,想必过得很开心。”看她的反应,该是和左相很亲近。
顾霜见他并未提自己的傻事,羞涩渐渐消去,开始慢慢回着他的话。
“其实娘亲很忙。尤其是刚升任左相的那两年,恰逢南国的多事之秋。她常常才从涝灾的丰州回来,未及吃上一顿饭,又要赶往私盐猖獗的潮州。那段时间,我一年都未必能见她几次。”
萧彻闻着她的发香:“恩,然后呢?夫人就一直乖乖待在家里吗?”
顾霜下意识将脸向萧彻处侧了侧,笑道:“怎么可能?我常穿着男装出门闲逛,听听评说,尝些小菜,知晓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夫人一个人去吗?”
“当然不是。还有晚晚,就是聂相家的小女儿,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
“左相倒是心宽,敢放着你到处乱跑。”
顾霜听出他的调侃:“起先我也是这般想的。后来有一次被人偷了钱财,才知娘亲原来早在我身边放了暗卫。”
萧彻一猜也是,又听夫人道:“夫君应当知晓他们的存在吧。出嫁前娘亲曾与我提过,若是夫君主动问起,据实以告就好。可夫君之前都未问过。”
萧彻突然就有些心虚与愧疚。他似乎确实没有做到自己所说的坦诚以待。下意识又将她往身前带了带,熟料夫人忽然转过身来,睁着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他一笑,虽不知她能否看得清楚:“我自是知道的。左相很疼你。”那些暗卫他听秦昇说过,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顾霜也是一笑,却回到之前的话题:“可长大后我就不常到街上去了,就算去也只能着女装,扮不成公子了。”
萧彻了然,拥着她:“那夫人会觉得无趣吗?”
顾霜摇摇头:“那时候娘亲便鲜少到外地任职了。常常带着我出席许多宴席,见识一些旁的事。”
萧彻听着她的呼吸,忽然心思一动:“夫人可曾遇见过什么,恩,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并不隐晦,甚至可谓直白。可顾霜仍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且未能明白到点子上:“除了晚晚,我偶尔也和崔尚书家的姑娘们游玩。”
萧彻一滞,不由失笑,只得说得再明白些:“只和姑娘们?”
顾霜不明所以地点头:“除了姑娘,自是没有旁人了。”
虽说顾府家风开明,可于男女一事上,仍旧恪守着传统。况且顾家到了娘亲那一辈,子嗣不知怎得都不甚兴旺。她连表哥表弟都未见着几个。
萧彻摸着夫人的头发,满意地唔了一声。就着月色寻到了她的唇,轻轻一啄:“这些我都知道了。夫人放心吧,泰山会喜欢我的。”
顾霜虽心知他瞧见了自己的胡闹,但以为两人聊了这么多,他当已忘记了,是以此刻被他说出来时,脸颊忍不住微微发烫。
索性以攻为守:“夫君哪里来的自信?”
萧彻笑笑:“泰山既然这么疼爱夫人,那么夫人喜欢的,我想泰山也会喜欢。”
顾霜一愣。她忽然想起当初面见母后时,他也说了相似的话。
在心上人面前,知道对方恰好也心悦自己,连穿衣吃饭这样平淡的事情都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又想起,萧彻好似从未直接表达过他的喜欢。明明并不是什么委婉的书生才子,可每次说着情话时,都像在弹一支曲子,念一首诗。
她回抱着他,回应了他的自信:“恩。娘亲一定会很喜欢夫君。”
萧彻低低笑出声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1)
凤新的驿站面上瞧着与民居颇似,到了内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四进四出的大院落,还带有花园与池塘。池塘边的水榭想是费了些工夫,与园中的花树极为合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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