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看路,神色隐在长发间隙,闪灭不明。
“再等等吧。”
再等等,等她再坚强一些,坚强到再也不会被过去的枷锁坠地迈不开脚。
两人分开后,谭瑾乔正在手术准备室换衣服时接到了钟言叙的电话,虽然已经猜到了他此通电话的用意,但他还是等着那头钟言叙兜了个大圈子最后才貌似不经意地提起谭璐予。
“你消息,挺灵通?”谭瑾乔不咸不淡道。
电话那边一声低笑,不置可否。
“我还要上手术,你如果没什么要问的我就挂了。”
钟言叙听谭瑾乔话里一派漠然,却还是被他抓住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无奈叹口气,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谭璐予今天跟你回家了?”
“嗯。”谭瑾乔也不再逗他,直言道,“她这些年在外面确实是长大了……”
言谈间颇有些怅然若失。
“是吗。”钟言叙之前含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也有些低落下来,“也是,毕竟当时我就那么让她走了……”
“所以你得赶紧了,别到时候心都凉透了,那你再努力也没用了。”谭瑾乔笑道。
“凉透?结冰了也得给捂化喽!”话音里别有一股慵懒劲,声音有些含糊,想来是叼上了烟。
“我先手术了,悠着点啊你。”话毕便撂了电话,在一旁柜子上抽出一张纸巾,伸手摘了无框眼镜细细擦拭,平时隐在镜片下的一双桃花眼里赫然是一片笑意。
那头钟言叙靠在基地外围墙上,赶了一天一夜的进度已是疲惫不堪,刚刚有个新来的摄像学徒给他递了支烟,已经戒烟多年的钟言叙神使鬼差的就接下了,含在嘴里也不点,仿佛又回到刚戒烟的时候。
他的烟瘾是那时串剧组应酬时染上的,并不多大,所以戒的时候也并没有多痛苦。而其实那时也没多馋,但她趴在一旁的长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倒影,突然就想了,叼了支在嘴里,在她跳起来叱出声前忙解释道他不点,就放嘴里干抽解解馋,这才安抚了她。
略一愣神后,他拿下嘴边的烟草,顺手一折就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另一手在手机上轻点几下,手机的光打在他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头终于有空给家里来个大扫除的谭璐予刚结束战斗,腰酸背痛地倒在床上懒得在动一下的她在听到手机微弱的“翁”一声,立马一个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钟言叙:“不知是否有幸,邀请谭小姐与我一起为人类做点小贡献?”
谭璐予看他一堆套词不明意义的邀约,嘴角抽了抽,想了想既不答应也没有拒绝,回复了个“?”给他。
钟言叙琢磨了下那个问号,发现这等标点符号意义之深远已经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随便定义的了,未免出师未捷身死路中,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喂?”谭璐予没听到那头出声,不禁也放低了说话声。
听见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不知怎么,刚才还有些飘忽的心绪突然就稳了下来,他轻笑一声,长时间不眠不休的工作下来嗓音已经有些嘶哑,这喑声一笑带着丝丝沙音,让电话那头的谭璐予耳朵有些发热。
两人都不开口,电话里只余两人淡淡的呼吸声,从此起彼伏慢慢不知有意无意趋进同步,最后还是耳根已经红透的谭璐予予打断了这一片静默。
“……没事我就挂了。”
半响才听见他开口:“我前段时间在家里院子挖了个坑。”
谭璐予予听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头雾水,干巴巴道:“……哦,然后呢?找我去填坑?”
只听那头他低声笑开:“当然不是了。”
“哦……”她有些听不得他这样的笑,有心将听筒撤出些距离,但想着手却不动。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种一棵树?”他在兜里摸了半天,单手拈出了块薄荷糖塞入口中。
她耳朵紧贴着已经有些发热了的手机上端,自然也听到了他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正要发问,又听到牙齿与糖块磕碰的清脆响动,大约是润喉糖一类的东西。
“种树?”她本想要问你是闲的什么毛病,想想换了种委婉的问法,“你最近工作不忙?”
钟言叙大概也能想到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笑道:“还没闲到出毛病的地步,私人时间总是有的。”
“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劳什子的小贡献?”她一个松劲任自己身体躺倒在床上,扯过一只枕头遮在眼前,“有那功夫也不见你捐两个希望小学。”
“有些事做了不需要说,而有些事不说何必要做?”钟言叙话说得很是有些高深莫测的模样,而谭璐予听得心里啐他一句装模作样!
“那这跟你种树有什么关系?”仗着他不在跟前,谭璐予张牙舞爪地对着想象中钟言叙的模样做了个鬼脸,却在听到他的笑声吓了一跳瞬间收回,转念一想他又看不到才放下心来,又啐了一口没出息的自己。
“不是我种啊,是我们一起种,”他强调道,“你不问点其他的吗?”语气颇有些循循善诱。
突然感觉这样和他东拉西扯聊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感觉似乎也不坏,谭璐予默默地清空了接下来的行程表,颇为配合的想了想,一个念头闪过,她顿了下,问道:“……那,种什么树?”
终于被问到心上的钟言叙薄唇微勾,全然不见在片场时对着各路大腕也好美艳女星也好一视同仁的冷漠挑剔,温声开口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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