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
“皇后产嫡子而衰,而后嫡子夭折,皇后病逝,储位空虚多年,你父皇却再不曾立后,为何?”
李豫道:“父皇是怕和沄侯生了嫌隙。”
宁徽点头道:“正是,若你父皇立了新后,沄侯定会觉得,皇帝终于淡忘了他们常家的功劳,终有一日也会有人取代于他,那样的话,他对皇帝的忠心,便会渐渐消弭,久而久之,君臣必离德离心。”
他复又道:“你虽然是皇帝的长子,可你不是嫡长子,你的母亲又出身不好,只是服侍先皇后的一个宫女,子凭母贵这一点,你怕是一生都难以从你父皇那里领受到分毫,更何况你还有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生的弟弟。”
☆、181005
“皇帝不再立后, 对你而言其实是个机会, 都是庶出,你只要赢了你的弟弟……”
李豫犹豫道:“父皇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宁徽望着他, 微微摇头,“不,他再也不会有。”
李豫有些惊愕地望着他, 听他道:“既然不会再立后,那么身份低微的宫妃生出的孩子, 又有谁会在意?你以为你的父皇会为了那样无关紧要的孩子, 得罪沄侯吗?你和你的弟弟便是例子, 旁人又何苦?”
“可是阿贺……”
宁徽摇摇头,“他会比你活的更艰难,因为他要留在那个可怕的皇城里,要面对你那个喜怒无常,从无怜子之心的父皇, 而你只需要安心留在这里, 等待时机。”
否极泰来。谁说这个命悬一线, 被扔在这里等死的皇子, 最终的命运一定是化为尘埃呢?
他遇到了他的师弟,一个愿意助他的少年。
“你为何要帮我?”李豫也曾问过宁徽,“我们以前素不相识。”
他回答道:“可从此我们便是师兄弟。昏聩的帝王,会一念而天下荡,百姓承受不起他的荒淫无道,而师父教我的治世之道可是辅佐有道明君的, 我不想将来学成却无用,空空蹉跎了一腔热血。”
那是他第一次在师兄脸上看到笑容,小心而又腼腆,“我在你眼中,会是个有道明君吗?”
他看着远处的天高云阔,淡声道:“也许吧,不试试谁会知道。”
那时候只是觉得世道难平,为了天下百姓也该为这天下换个好皇帝。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并不是这样,或许他连自己都骗了。年少的他只是可怜他的师兄,这个身份看似尊贵,却比任何人都活得艰难的落魄皇子。
宁徽脑中响过大师父说过的话:你还有无限的将来,可他什么都没有了。阿豫此生……都不会再有子嗣了。
那时候虽然并不明白没有子嗣对于一个有着卑微帝王梦的少年,意味着何等绝望,但总归听着让人无端觉得心中发沉。
这么软弱的少年,即使有一天登上帝位,恐也是要让他不能安心。
但软弱和残忍,只能选择一方。身为一位帝王,若软弱和残忍皆是天性,不可更改,那么总归是残忍更可怕一些。
天子无道,百姓受苦。
他学了治世之理,却决心去做一个奸臣。
“你的父皇身边还需要一个奸臣,奸臣伴昏君,从此让他众叛亲离。”他对他的师兄道:“他只有更加荒诞无耻,你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取代他。”
承孝十八年,宁徽带着二师父的引荐帖,入朝为臣,做了李元靳的臣子。他有了全新的名字和身份,使命和目的。
那时候二师父已经过世。他过世之前,师徒二人曾有一番深谈。
“你能不能对师父说一句实话,你到底入朝想要做什么?”
我笑得不行了,小藻口腔溃疡哈哈哈哈 宁徽言简意赅,“救世。”
“如何救?”
他抬起头,看着二师父斑白的双鬓,满面的风霜,随后又垂下头,低声道:“总之和师父不同。”
“宁徽!”
“师父的道无法救世,到最终还连累了自己,而我想走的路,虽注定背负骂名,但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成功。”
他最终拿到了二师父的引荐贴,但他明白,在二师父心里,他是不赞同自己这么做的。
二师父是个正直的君子,但是这个昏聩的朝廷,注定容不下这种君子。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又何谈救世?
二师父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大师父。或许他终于可以放下心彻底去云游四方了。
大师父和二师父性情不同,他从不问宁徽想要做什么,只问他:“想好了?”
大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情,陪伴之念,感情自是不同,他其实也很怕大师父会说些什么阻止的话。
“那便去做吧。”大师父道:“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汝心,无问对错。”
大师父说:这世上原本并无对错,立场不同而已。
或许,他始终都是大师父教出来的孩子,更像他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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