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了,外头传的版本是俞承嗣病得很重,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又说俞母四处找大夫,没寻到不说,病急乱投医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了一背篓的草药,竟真的将俞承嗣给救回来了。
命悬一线终是得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所以,俞承嗣这不就中举了吗?
问题是,前后这么一联系,石二好绝望啊,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秋娘。这世上咋会有这样的蠢货呢?先前不愿意借钱,后来不愿意借大夫,不对,她那根本就是连面儿都懒得见。就不说旁的了,把亲生母亲拒之门外,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石二心都凉了,彻彻底底的凉了。
“她要借钱,你不能借给她吗?就算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你去账房支啊!等等,我记得我后来叫你去送钱的,拿钱呢?”
“被、被我昧下了。”事到如今,秋娘真的不敢再隐瞒了,可她一说出实话,就感觉屋内的空气猛的冷凝下来,仿佛瞬间进入了寒冬腊月。
“借大夫呢?好好,你怀着身子,不方便去见客。那你不会叫个丫鬟出去问问情况?那是你亲娘,生了你养了你的亲娘啊!连面儿都不见,你还是人吗?”石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娶了个又蠢又毒又自私的妻子。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儿子吗?”秋娘真的是害怕了,她很清楚,娘家那头怕是再也靠不住了,只要她娘对她的态度不改变,俞承嗣压根就不会劝,他只会帮着俞母对付自己。
可她这么做,真的是为了自己这个家啊!
叫她拿嫁妆去帮娘家的大哥,可问题是嫁妆里头九成九都是石家下的聘礼,凭啥要给娘家?叫她顶着个大肚子去叫她娘,可万一染上了疫病,孩子出了事儿,她找谁哭去?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明明一心向着夫家,怎么就落了个两面不是人呢?
“我是为了儿子!为了咱们的儿子啊!”
都到了这份上了,秋娘已经别无选择,她只能一口咬住,自己就是为了儿子。是啊,娘家靠不住,夫君又对恶语相向,她能考的也就只有儿子了。
不想,石二却冷笑一声:“儿子?我从不缺儿子!你知不知道,就在你拒见你娘的那一日,俞承嗣险些病得丢了性命。你倒是好,保住了儿子,却失了娘家!”
“原来是这样……”秋娘起初还没有想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道是俞母记恨她前几次断然拒绝借钱之事。之后那次拒绝见面,她反而不觉得有问题。
她怀孕了啊!肚子老大了啊!外头满是疫病啊!
甭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认为自己做得一点儿也不错。为了孩子舍弃娘家哥哥,这多正确啊,哪里做错了?她不懂,她觉得疯了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她。
石二从她的眼神里看懂了她内心的想法,登时气得一个倒仰,好悬没被她气晕过去。
他已经不想继续跟秋娘掰扯下去了,当一个人坚定的认为自己没错时,你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上头,不如趁早将这事儿同家里人说一声,也好赶紧商量一下对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石二和秋娘真可谓是天生一对。
可不是吗?石二觉得区区一个儿子的性子,若能换取如今的举人老爷、未来的县丞大人的倾力相助,完全是值得的,甚至物超所值。而秋娘却打心眼里认为,娘家所有人的性命加在一道儿,都比不上她和孩子的一根指头,全然忘了曾经的生恩养恩。
愚蠢的逐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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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世上,不仅仅只有满眼利益满心算计之人,也有一些与众不同、画风清奇之人。
譬如,俞家老二。
深山里本就容易混淆时间,又因着山下闹了疫病,他们索性不下山了,只待在山中,或是做篾器或是打猎腌制野味。等猛的想起来,再这么掰着手指头一算日子。
糟了!!
跟去年一样,俞家老二又再一次把秋收给忘了。
这下完蛋了!头一次还可以说他浑忘了,可同样的错误犯了第二次,他娘一定会喷死他的!
对了,还会骂他没良心!白眼狼!!早知道还不如一生出来就给搁尿盆里溺死!!!
只这般,俞小满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二哥跟火烧屁股似的,整个人如同爆竹一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山间小径的尽头。
“反正秋收都已经过了,他再急,也免不了挨骂吧?”俞小满迟疑的看了一眼展易,似是在向他求认同。
展易沉默了半晌,才道:“反正免不了要挨骂,早点儿骂完早点儿回来干活。”
俞小满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
然而这一次,俞家老二注定是讨不着骂了,等他火急火燎的奔到了自家门前时,等待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房舍。
这时,屋后的俞大伯娘恰好听自家小孙子说,看到有人在俞家门口傻不愣登的站着不动,赶忙跑过来一瞧。嘿,还真就是她的二侄儿!
“兴家!你可算是知道回家了!”俞大伯娘三两步的奔到了俞家老二跟前,满脸喜气的嚷嚷道,“你呀你,叫大伯娘说你啥好,你娘为了等你,足足在家待了一个多月才走。实在是等不到你,她才先去了镇上。还跟我说,叫我一见到你立马让你去镇上找你哥。去晚了,保不准他们就去县城里了。”
“哦对了!瞧我这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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