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要是真敢将旁系送过去,只怕,还有的瞧呢。
凉州苦寒之地,此行又路途遥远,一路上,还不知要受什么苦楚。
更加重要的是,这一遭过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总不能,直接叫他们扎根在那里吧?
若真是如此,岂非是断了两家的根?
不管两位家主如何想,在皇帝保持默许的态度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元景是长子,早早被册封晋王,与那些忌惮太子的君主不同,皇帝是真心实意将他作为储君培养的。
他儿时便聪慧,加之皇帝有意教导,稍稍长成时,这种聪慧愈发的展露出来,渐渐转变为天子所需的资质。
说起来,元景同皇帝是很像的,不只是容貌,还有性情。
冷血强悍的魂魄在血液里涌动,只是,皇帝已经学会用温和的外表掩饰它,元景尚且在用孩子的稚气展示它罢了。
握住了青漓的手,皇帝向她低声道:“元景,将会是个很了不起的君主。”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他日史书工笔,朕不如他。”
青漓喜欢听人夸奖自己儿子,但听皇帝这样夸,还是觉得不太好,轻声婉拒了:“还小呢,看得出什么。”
“不过,”这一回,皇帝倒是点头了:“确实还需得打磨。”
李荣二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匆匆向皇帝告罪退去,想来是归家想法子了。
这样的消息传到家里去,于谁而言,都是泼天大祸,更不必说是享受了世代荣华的这两家了。
李家家主将全家人唤了过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随即便说了自己的意思:“殿下说的很明白,要的是嫡系的年轻一代与壮年一代,二十人,你们自己说说,怎么办?”
他今年六十有一,女儿不计,儿子便有七人,各自成家之后,总计生有孙子十八个,其中年幼的还占着四个,细细算起来,年青一代与壮年一代的人加起来,只有一个人能够被留下。
素日里说的兄友弟恭都是假的,切切实实的好处才是真的,到了这会儿,没有人会不想要留下来。
看一眼所有人,长房率先开口:“父亲,不是儿子惫懒,而是身为长子,必须留在家中孝敬父母,照拂小辈……”
“大哥这话说的有意思,”七房听得不高兴了:“你在家中享受多年,也不见得照拂弟妹多少,如今要去吹冷风了,却想起我们了,你说这话,脸不脸红!”
“你!”大房语气一滞,愤恨的瞪了七房一眼。
“怎么,大哥气急败坏了?”三房跟着插了一句:“我觉得,七弟说的有理啊。”
要是平时,他肯定是帮着大房的,可到了现在,还是先将占据嫡长的大房咬下去为好!
没人愿意坐以待毙,三房一开口,其余人也止不住的开始为自己争抢,一时间,书房里乱糟糟的,全然不似之前的友爱气氛。
李家家主正头大的时候,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闹,正妻孙氏流着眼泪过来,神色狰狞的要将李新打死,除了那个害群之马。
“你去打死他吧!”李家家主怒气上来,抓起面前的杯盏,重重摔了出去:“叫他喘着一口气,好歹还能顶一个人头,哪怕是半路死了,宫里也只有消气,没有不满的。
——你去将他打死,那家里头就真的留不了人了!”
孙氏神情一怔,随即就开始不停的流泪,哭的几乎要上不来气,最后竟坐到了地上叫骂,全然不似之前的优雅端庄。
“说到底,还不是你这老狗!”孙氏神情怨愤,怒声道:“当年,要不是你非纳那个刘氏,如何会惹得出这种乱子!”
她猝然转头,看向李新的父亲,庶出的四房,冷声道:“小娘养的狗东西,果真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四房见这回的事情是自己儿子惹出来的,也就知道那个名额无论如何都落不到自己头上,这会儿也豁出去了:“小娘养的都上不了台面?夫人,这话说的,您坑不坑心呐!
当初李成逼死民女,被人追到府上,是谁替他顶了罪,险些被送进监狱去!”
“你自己也说是险些,送过去了吗?!”孙氏冷笑着将案上砚台砸到他脸上:“还不是好好的!”
人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没什么好忍的了,四房捂住额头,神色狰狞的冲到了前头,同孙氏扭打起来,嫡出的儿子自然不会看着母亲被打,冲过去退开四房,一群人打成一团。
“好了!”李家家主一声断喝:“火都烧到眉毛了,你们居然还内讧!”
他久居家主之位,威仪自然不缺,这样一开口,一群人便面色讪讪的分开了。
“把这个名额给老大,”李家家主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是嫡长子,应该留下。”
李家是这幅光景,荣家也是一般,凄凄惨惨的哭了几日,两家便汇合,跟着引路的官差,往凉州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晋王的言谈举止,委实是令人讶异。
之前在楼阁里的话,各家的人也听过几句,虽然赞叹,却也只当是皇后教的,无甚了不起,等到御前时,才算是真的惊骇了。
没人能预测李荣二位家主说什么,也没人能预测陛下会心血来潮叫晋王做主,显然,也没人能事先教导晋王,届时应该如何言说。
——难不成,还真是他嘴角想的?
倘若这是真的,那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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