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宫裙在床边垂首等着靳承乾回避,却迟迟没等来动静,微微抬眼瞄了一眼,又撞上了靳承乾的眼睛。
靳承乾面有怒色,但想着鱼真前世为路菀菀所做的事,堪堪压住了心头想杖打她一顿的念头。眯起眼沉声问道,“你在等什么?”
鱼真吓了一跳,但也不敢直说奴婢在等您出去,只好福了个身,将路菀菀扶起换了衣。
靳承乾知道鱼真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并不想那么做。笑话,朕的女人,朕看看怎么了?再者,朕现在不好好看着,以后怎么伺候朕的菀菀更衣?
鱼真换好了衣裙后,符延就带着三个太医匆匆赶来了。大冷的天,四人竟也跑出了一身的汗。
挥挥手免了四人的礼,靳承乾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让出地方来,“赶紧给娘娘看看。”
娘娘?屋里其余的五人皆是一惊。路菀菀原是个美人,其父获罪后才被贬为了宫婢,可就算是抛去被贬这一事,美人也禁不起娘娘的称呼啊。
为首的章太医抹了把额上的汗,应了声上前诊脉。算了,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还是老老实实给瞧病来的安稳。
符延心急路菀菀,就借着靳承乾说要请太医的话头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全给请了来。
三个白胡子老头轮着诊了脉,又轻声商讨了一番,看着靳承乾越来越不耐的神色,还是章太医顶住了压力,上前行了一礼,讲起了病情。
“娘娘体虚,今日又冻着了太久,着凉发热是正常的,只是难免会烙下骨痛的病根…”
话还没说完就被靳承乾提起领子拽了起来,声音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但…但娘娘还年轻,好好养着还是能痊愈的。”章太医个头矮,被身高力壮的靳承乾一拎脚后跟都离了地,皇帝的威压太重,惊得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靳承乾松开了他的衣领,冷哼一声走回床边复又拉起了路菀菀的手。
章太医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又道,“发热只需服几贴药便可,这膝盖骨就要好好保养着了。平日里要尽量歇着,无事用热水煨了草药泡一泡脚,但也要适当的活动活动。还有,得注意保暖。”
靳承乾沉默了一瞬,点点头,“朕知晓了,你去开个方子,将最好的药都用上。若是娘娘的腿烙下一点病根,你的腿也不用要了。”
“是。”章太医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见皇帝让去开方子,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都下去吧。”靳承乾用毛巾轻轻拭去路菀菀鼻尖上的汗,“符延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皆都行礼退了下去。
“陛下?”符延上前,小声唤了句。
“今个儿的事,是高丽贵妃所为?”
“贵妃娘娘说是娘娘失责,让陛下染了寒气。”
“呵。”靳承乾嗤笑一声,“高丽贵妃好长的手,都伸到朕的御前来了。”
“你去丽水轩传朕口谕,就说是贵妃娘娘心气儿太高了,该好好灭灭才是。就抄一百遍静心经吧,抄不完就别出来闲逛了。要是让朕知道她偷工减料或是让宫人代写,就永远别出来了。”
“是。”符延喜上眉梢,高丽贵妃狂妄无礼,却偏偏有个将军哥哥,在宫里一向是横着走的,讨人厌的紧。现下陛下终于是开眼了!
“下去吧,告诉小厨房一个时辰后做碗粥上来,要清淡些。”
“哎。”符延乐呵呵又应了句,转身退下。
第3章忆前尘不负今生
鱼真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一见符延出来,立马上前行了个礼,急急问道,“符公公,菀菀她怎么样了啊?”
“怎么样?你刚不是看见了么?”符延笑着回到,这个小丫头片子丁点心机没有还总爱学着别人拐弯抹角。
“就是,那个,陛下他今个儿…”鱼真嘿嘿一笑,磕磕巴巴的寻着最委婉的词问出想问的话。
“陛下今个儿怎啦?别总想东想西的,干好自己的事。”符延甩了下袖子,哼着歌走出了门,“反正啊,不是坏事。”
看着符延女里女气的背影,鱼真头一次觉着还挺顺眼。微微叹了口气,陛下想怎样谁都左右不了,不过还好,看样子,菀菀以后能过的好些。
屋里安安静静,只有龙涎香在悠悠地吐着烟圈。靳承乾坐在脚凳上看着路菀菀的睡颜看的入迷。
路菀菀是那种容貌极为清丽脱俗的女子,尤其是莞尔一笑时,空灵的像是马上要乘风飞去的仙子。就像鱼真所说的,菀菀笑起来的时候,会发光。
靳承乾还记得第一次见路菀菀时的情景。那也是个冬天,他从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回来路过梅园,就见到了她。
漫天的梅花下,她垫脚嗅梅,回眸时唇角的微笑像是一粒石子,就那么生生的投进了他的心湖里,激起的涟漪一辈子都无法平复。
他那时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清澈明亮,温婉干净,就像是明珠般,是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的。
那时,他没有上前,更没有临幸她,因为他想给她最好的。那样美好的路菀菀,不该只是个可以随意被宠幸,又随意被丢弃的妃嫔。他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像挑一件物品一样,挑中了她。
可是后来呢,后来他又做了什么?
册妃的圣旨已经拟好,却又生生被他烧毁。因为她的父亲犯了错,莫须有的错。
一首诗而已,却被传诵至街头巷尾,人人皆道路尚书有罔上之心,宰相上书要诛他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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