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神望着他,多少年她总是落得一个人,现下突然有个人告诉她,无论如何要随她一起,心中萌生的那点依赖感不可抑制的一圈圈晕染开来,几乎埋没了她的理智。
她听见自己道:“你放心,我信你,一定等你回来。”
容晏拍拍她瘦削的手背,推开窗扇越了出去,临绾千一个愣怔,追至窗边时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
当值子时,天幕夜色正浓,一个人影掂着脚尖跃上墙头,伸出拇指顺着风朝月旁乌云比了比,身形停驻片刻,果然不过半晌月即隐入云中,整座城皆被厚重黑暗笼罩,墙头上轻微声响略过,再空无一物。
城郊偏僻的一个小山包上簌簌略过一行持剑人影,微微露出一角的月光洒到青白衣衫上,似平静湖面上的粼粼波光,野草窸窣过后,终于踏进了破庙的门槛,月亮渐渐从云中爬将出来,柔光顺着庙顶的破洞漏到墙边,洒到靠墙而立的男子刀削似的侧颜上。
那四五个人想是行的久了,呼吸皆有些浓重,中间一个人将麻袋甩到地上,边锤膝盖边转过脸朝靠在墙边的人唤道:“容师兄,久等了罢。”
容晏方抬起眼,清凌凌的眼眸看着来人,淡淡道:“半个时辰。”
他对面的一行人默然半晌,终于有一个道:“难为师兄受着伤,还这样快…”
容晏无声瞥他一眼,走到地上豆虫也似不断耸动的麻袋旁,左手利落打开口子,放出半个被剥了衣裳只着中衣的挣扎的人来,身后子渊啪一掌拍到方才发声的人后脑勺上:“你还说,亏得下这般重手!”不忿的声音立即反驳道:“做戏做全套,可是师兄说的!”
麻袋里一股脂粉气混着汗味随风涌到外头,被绑的男子狰狞着表情张大嘴,却只发出呜啊之声,容晏眸色凉凉,手指捏住他被卸下的下颚一拉一推,男子吃痛啊的叫唤一声,登时破口大骂,容晏面上仍没什么表情,只道:“下巴你是不想要了。”
那人立时闭了嘴。
容晏望着只着中衣与自己四目相对的人,月光渗漏下来,些微照亮那人惊恐的脸,其实倘若拂开他凌乱汗湿的头发和一副哆嗦神情,这张脸还十分算得上俊秀,一旁的子渊无声看着两人对视,终于忍不住拍拍容晏的肩:“我说师兄,这样的货色,你扮的来吗?”
容晏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又望一眼自己身上花里胡哨的锦袍,嫌弃的微微蹩眉:“你且问他,这衣裳上味道淡了。”
子渊看一眼面无表情实则屏住呼吸往自己身上扑香脂的人,扯了扯唇角,随即厉色:“韦舒,好好的大夫公子你不当,跑出来和那帮山匪整什么幺蛾子,还害得我们师兄和你一起啃脂舔粉,你说你造不造孽。”
容晏语音尤淡淡的:“再胡扯,我就把你丢回凉山去。”
第7章潜入匪窝
子渊嗓音随即一顿,正经了神色:“说说吧,你那老爹,和褒山匪窝的筹谋。”他眯一眯凌厉的眼,“你最好放老实些,师兄既能在半道上一举将你擒住,对你们的计划也早已门清,只看你要活命的诚心足不足。”
韦舒是个fēng_liú软包子,奈何投胎投的好,做了二十载申国卿大夫家娇生惯养的嫡公子,在青楼娼馆逍遥着长高了,终于要帮老子整一出大事件,没成想刚入楚境,便被凉山的人杀了个猝不及防。
申国国公一副脾性又软又糯熟汤圆儿也似,即位没几年大权便被旁人揽了去,这个旁人不是fēng_liú公子韦舒的旁人,正堪堪是他老爹,韦老大夫掌了权却坐不上国公的位子,年纪越大心里越不舒坦,憋屈着憋屈着,终于有一夜更深露重,喝高了些,拍了篡位的板,可他一辈子谨慎的惯了,内揽王权外夺名声,怎好明火执仗的就抢人家的王位坐,总怕硌着屁股,不如借山匪揭竿起事之名,给申国公安一个治国无能的帽子,自己戴着九股的冕旒方可高枕无忧。
是以老大夫思来想去,与这几年越做越大祸患申楚边境的褒山山匪共了事,要其里应外合,覆申国王室。可他千算万算,忘算了凉山少泓院这一茬,褒山匪患近年越发嚣张,聚匪甚众,且仗着地势声势为非作歹,官匪勾结,早就恨得少泓院那些年轻王公世家子牙痒痒,终于说服楚王派兵要将它一窝端,正待寻机动手,却查到韦舒入境与其密谋。
由是韦舒此行被盯上,纯粹是倒霉催,还恰恰给要打入褒山匪窝的容晏铺了路。
子渊拎着把寒光闪闪的小匕首在手里转啊转,扬言说错一处就削走韦舒一根手指头,韦舒本就寥寥无几的胆子平日里也都放在了淸倌儿舞姬身上,甫被俘虏就吓的够呛,放到现下阴气森森的破庙里,哪里还敢兜着藏着,一股脑全抖漏了出来。
容晏扫一眼吐完实话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韦舒,起身走了出去。
他想的周全,在路上截了韦舒,考虑到申国贵胄养尊处优惯了一时不察漏掉凉山,褒山流匪可不同,虽老巢在楚,实际申楚二国两不耽误,没几把刷子也做不到如今这样大,眼线必少不了,且事情赶的可巧,这韦舒之前曾和凉山子弟结过大梁子,这便有了生事的理由,是以索性三日前便剥了韦舒服饰,扮作韦舒,叫凉山几个弟子追杀几日以自明身份,也算安了褒山那股匪患多疑的心。
容晏凝神想着,脑海中突然跳出那副水墨画似的单薄身影,紧抿的唇角不觉翘了翘。
身后跟着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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