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大家束手无策。锦澄是坚决不理会的,都是她,豁出面皮不要,打叠起百般的耐心,低声下气认错要是挽回不了,就缠,牛皮糖黏在锦清身上,怎么甩也甩不开。来回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姐姐姐姐的叫的人耳朵发麻,闹到最后锦清烦不胜烦,当然是原谅她啊。
她是爹妈的宝贝,心尖尖上的宝贝。父母只是一味的宠她,像是知道有今生无来世,长到十多岁,都没自己梳过头,从来不知道自己衣服放哪,碗怎么样洗,一味的娇憨。
然而她察言观色,晓得自己不开心了,死命的来哄。她脑子里世界都是美好的,她的日子都是简单通透的,她想象中的父母一直守在身边,她从来没想过要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天荒地老的就是这样子。
直到她终于失去了父亲,接着是母亲。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打声招呼。
她玉雪冰清,又聪明绝顶,她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她的父母若是知道,该心疼成什么样子。
可是她再没有人心疼了。就跟自己一样。
两位老人的葬礼她都缺席。她无脸回去面对。由着还没成年的她带着弟弟操办这些。那朵戴孝的白花,是怎么缝到她臂上的?他们俩又是怎样相依着熬过那段恐怖的时光?
当她咽下那颗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怎样的绝望无措,她当时有没有害怕,是不是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自己却说,那只是小事。
她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热泪盈眶。锦澈伏在地上,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笑着看她。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但是她知道,那双大眼里的悲伤从来没缺席过,她也知道,那灿烂的笑容后面,藏着何等苦涩。
是她错了么,是锦澄错了么?
错的明明是自己啊。
她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在锦澈的脸上。锦澈大骇,她垂下头,双手搂住锦清的腿,脸贴在她的裙上。“姐,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我不见锦澄了,我不见他了,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听话,我和锦澄都听话。。我们再也不出去惹祸。。。我们哪里也不去。。都听你的话。”她喃喃自语,翻来覆去的都是一句,都是我的错,再听就是一句。
“求你们不要丢下我。”再后来,她人已经迷糊了,还是不停的在嘟囔。求求你们,别丢下我。
☆、照看
因为这场风波,锦澈又在医院躺了几天。锦清把她送到医院后就再不露面了。倒是陆暖来了两趟。让她安心,说锦清答应了她,等她好起来,就带她去见锦澄。
她在医院实在躺不下去了,能下了床就开始出门溜达。她也没地方打听去,春风十里也不好意思再进去了,在门口看了几眼,讪讪的去了。
她也要去处理些琐事,学校里,家教这些。真是奇怪,大家日子还是照样过的,所以她也得照样来过。
那天回到家已经很晚,锦澈掏钥匙开门。钥匙在孔里转了两圈。她奇怪,出门前是有反锁的,她确认过的。
她拉开门,门厅的灯亮着。灯光泄出来,锦澈走了进去,弯腰换鞋。鞋柜边上多出了个青色的行李箱,箱子上还带着行李标没有拆下来。
锦澈拉着标签看了看。对于这个人的破门而入不告而进,她也算是习惯到淡定了,她只是拿起鞋柜上的剪子,小心的将标签剪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她走了进去。
韩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双人沙发太窄,他半拉身子都在外面,却睡的很香。脸埋在枕头里,只一只浓眉露在外面。
锦澈蹲在地上。沙发边落地灯开着,锦澈坐着看了一会,韩胜还没醒的意思。她蹲的脚也发麻了,索性坐在下来,手撑在沙发上。
似乎又下雪了。沙沙的声音。她痴痴的发傻。
那睡着的人突然伸手拽她,锦澈一时没反应过来,跌在他身上。韩胜一手托着她后脑,往身前凑。
“看老子干什么?”
锦澈下意识的就要低头,韩胜死死按着她根本动不了。灯光下仔细打量她,她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他皱起眉头,“才几天,怎么又瘦了?”
锦澈怕他又要问,双手扳着他粗糙的大掌挣脱了出来。
“没有。”
“撒谎。”
他依旧摊在沙发上,拿一双眼瞅着她,眉头拧的死紧,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怎么过来了。”她问。
“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又上医院了?”拉着她一双手看。最近输液次数太多了,护士都找不到好的皮肤下针,手背上都是青紫的痕。
韩胜说不上什么,心里有点发酸。他本来是个糙人,从小在条框规矩长大,调皮时候连他妈那样的人都动手打过他。他身边的人也没一个不是彪悍的。他从小瞧不上斯斯文文穿的干干净净的男的,更何况那些穿裙子白兮兮的女孩子,我见犹怜于他真是个贬义词,他认为那都是欠收拾,扔到操场跑个十圈就治好了。
然而现在对着这么个无时无刻在他面前都可怜兮兮的人,他居然嗓子里有些哽。她手背上的青紫痕实在是吓人的很,而她就晓得低着个头。他握在手上反复的揉捏,心里真是,操他妈的,他恨恨的。
“没有。”锦澈自然是否认的,她推开他爬起来。在医院这么多天,身上也挺不好受的。
他由着她起身,眼不错的盯着她。锦澈不擅作伪,脸上略挣了挣,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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