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不晓得是等车来还等车去。旁边就是油条摊,金色油条在锅里炸的吱吱响,捞油条的筷子就架在睡在地上的人的头上。
两年的变化,她快要认不出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城市,抬头看着高高挂着的红彤彤的字,安城火车站,只有他们没变过。
安城是她长大的地方。两年前她大学毕业志愿去了偏远的阅江支教。阅江远在国界边境,少数民族杂居,大山一座连一座。一个村百来户人家,散落在山里。她支教的学校,孩子每天翻着几个小时的山路来上课。
学校不收学费和书本费,即便这样,依旧极少人家愿意把孩子送来上学。她的学校,常年就三四十个孩子还在不断流失。她从小学教到初中,语文数学音乐美术,还要带着孩子们踢球。
山民并不淳朴,贫穷而生愚昧无知和懒惰。他们斗殴,偷盗,甚至吸毒贩毒。他们这些外来者,尽管怀着好意,也并没有得到同等的对待。他们独立于世的。
周一周五白天还有孩子,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很多个晚上电也没有,这个时候连书也没办法看,只能睡觉和望天。
天气好的话,月朗星稀,墨蓝色的星空浩瀚无垠,人站在那天空下,渺小的像镜头下的微生物。
她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校舍里,听着虫鸣,和着这苍茫大山低沉的回响,安静的觉得自己也像只虫子。那种原始的寂寞荒芜,对星空的敬畏和人间的疏离就这样刻入了她的血脉里。
本来就不爱说话,习惯了寂寞,越发沉默。
而现在,她抱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在这个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吃了一惊。这种熟悉和陌生的情感交织在心里,有一瞬间的真空,让她呆立半晌。
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她跑来,擦身的一瞬间,手迅捷的伸向她的口袋,锦澈对此十分有经验,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她皱着眉盯着那小孩子。也许七八岁,脏兮兮的脸和手脚,小孩子无所谓的同她对视,然后转身跑开。
这样一打岔,锦澈到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好久呆。她大步朝外走。
阅江不会再回,安城也没有家,一切须得从头来过。然而现在不管怎样,先让自己好好休息下,睡个觉比什么都重要。
六点还不到,红灯前的车就已多的像停车场,早起的一点凉意都被这情形冲散了。
她四周观察一下,车站边上酒店不少,天气未明,各种颜色的电子招牌还没有熄,一闪一闪的。
不同档次的酒店交错林立,锦澈过了马路,就近挑了间看起来很便宜的旅馆,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
旅馆招牌斜靠在门口。一张门脸,又小又破,前台对着大门,桌子恨不得贴到那两扇灰扑扑的玻璃门上,一个个子极小的女孩趴在台子上打瞌睡,紧挨着一张皮革沙发,黑色的皮革开裂的厉害,露着大片的里布,上面乱七八糟的搁着麻将块的凉席。
外面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初升的太阳光,漏给这个破败的角落,只是一点点的光亮。
锦澈走了进去,小女孩子打着哈欠站起来,给她拿钥匙。
“一八十块钱一晚。三百块的押金。热水24小时都有。”
“我想先看看房间。”
“这么便宜还看什么啊?”小姑娘极不耐烦,熬过通宵的脸色发青。
锦澈看着她没动,前台扔过来一串钥匙,“自己看去吧。”朝楼上指了指。
有单独的浴室,两张床,一台看起来有20来岁的电视机。还好干净,桌上抹不出灰来。
床上铺着的被子倒还是白色。
锦澈伸出一根手指,将被子拉起来,仔细反复的看,从上到下。床单居然还干净,没什么明显的污迹。
她觉得还不错,回楼下办了入住。
放下包,拿出洗漱用品。浴室太小,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她得在外面脱了衣服才行否则就转不开身。门一直嘎嘎作响,锦澈不敢用大力气,怕给推坏了。
洗脸台上面贴了面镜子,镜面灰蒙蒙的。锦澈抹了一下,照出来的人还是影影倬倬的。她放弃了,转身站在淋浴下面。
拧开龙头,淋浴头喷出两股黄色水柱,一个没防备,浇的她一头一脸,凉的够呛。水质不如山里,但是好歹是个淋浴。
她凉浸浸的站在那里放水,等了半天水才变的清亮,又等了好一会,才出来点温水,她抖啊抖的将就着洗,没有洗头水,随便揉了两下,冲冲完擦干走出去,照不清楚的镜子里印出一个模糊的倒三角的背影,瘦,修长,白的惊人。
包里摸出件裙子穿上。先捏着被子狠狠的在空中抖了抖。倒腾了半天,才从包里掏出碎花睡袋来。说是睡袋,其实就是个厚点床单缝起来,肩膀那里不缝,可以把头露出来,睡的时候,人钻进去,她自己想出来的式样。她受不了皮肤接触别人睡过的床铺,躺在上面,她的那种想象力会把自己吓死。
房间没有隔音,窗户开在马路边上,远近汽车声不断,就像在耳边开来开去,吵的人难受,头发还湿淋淋的,她实在是累怕了,床铺好,人就钻进去。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的浑天暗地。梦里也不知道在挣扎着什么。醒过来天又是黑的。她迷迷瞪瞪的辨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老旧的空调声突然大的跟拖拉机一样令人无法忍受,窗外马路上声音更大,吵吵闹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主不耐烦的按喇叭,一声声的到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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