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韩朴大为遗憾:“我还没看呢!”
琴歌抬头看他,韩朴下意识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志气,咳嗽一声道:“你烧了又有什么用?那柳郎不是说,外面到处都在卖吗?”
琴歌起身洗手,道:“那你去买啊!”
韩朴嘿嘿一笑,不敢应,凑近看他的脸色,又实在看不出什么,啧啧道:“他们这么看你,你就不生气?毕竟你和那秦钺没怎么样吧?”
琴歌拿帕子擦手,口中轻飘飘道:“气啊!”
韩朴将信将疑,道:“真的”
琴歌看了他一眼,道:“我跟随二殿下入秦之日起,在他们眼中,便已经是这般情形了,出现这种东西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我要生气早就气过了,为什么这会儿要生气?何况入秦是我自己的决定,为何要生别人的气?”
韩朴道:“可是你和秦钺根本就……”
琴歌打断道:“我不与秦钺j_iao 欢,只是我自己不愿、不喜而已。与大义无关,与清白无关,与那些人更没有半点关系,他们怎么想自然也与我无关。”
韩朴瞪了他好一阵,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脸,琴歌闪开,道:“做什么?”
韩朴道:“我看你身上还有点热气儿没有!”
琴歌拨开他的手,走到案前坐下。
韩朴笑道:“你就装吧,要是真不介意,为什么故意把我支开,好烧了那东西?”
琴歌低头调琴……怎么可能不气,只是,生气又有何用?
闭上眼,双手虚浮在琴弦之上,然后忽然愣住:弹琴……是怎么弹的来着?
大脑和身体的记忆都告诉他,他是会的,很会,可是他就是觉得如此生疏。
韩朴见他久久不动,问道:“怎么了?”
琴歌摇头:“没什么。”
指尖舞动,一连串悦耳的琴声响起。
——
秦钺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他神色冰冷,步幅依旧放的很大,所以谁也没看出来,他心里其实带了几分胆怯的。
在此之前,他对琴歌是有愤怒,有不满的——他将他从必死的绝境解救出来,他将他亲自安置在后宫,他派他贴身的宫女为他读书解闷,他亲自放下身段交好于他,对他待若上宾,他甚至还决定,等那个人温顺一些以后,就给他一个官职,让他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那个人是怎么回报他的?在他为他的伤势忧心伤痛的时候,他给了他穿心的一剑,还有那又狠又绝踹在剑柄上的一脚……
他愤怒至极,失望至极,他下定决心,要让那个人后悔,让他在他面前痛哭求饶,要让他和自己一样疼,一样难过,可最后,他却发现,他伤不了那个人,也舍不得伤了那个人……
他愤怒又无力,当知道少年身体破败、恐怕撑不了多久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以后,怀着某种莫大恩赐的心理,决定放了他,并强取了这世上最顶尖的修身秘籍给他。
他想,这下,他应该知道感恩了吧,知道后悔自己的恩将仇报了吧?
于是,他去了大牢。
他听见少年说,能自己用双手吃饭便是幸福,累了能坐起身走两步来便值得欢喜,能听到外面狱卒的脚步声,便是惊喜……
他听到少年语气平淡的说,我除了杀了他,还有什么路可走?
他站在外面,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有点冷,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无论如何都驱散不去的冷……
可这一切,依旧抵不过少年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喊的那一声:“疼……”
原来他是疼的,他不是不疼,只是不叫疼……
那一声疼,像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来,让他浑身冰凉,如坠深渊,让他也忍不住浑身颤抖……
秦钺,你说你伤不了他,你还要怎样伤他?
秦钺,你说你舍不得伤他,你还想怎样伤他?
琴歌,琴歌……我要怎么样才能,才能……
有些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秦钺猛地清醒过来,顿住脚步。
身后秦逸问道:“这是琴歌的琴?”
“理应不是,”秋韵聆听了一阵,有些迷茫的答道:“琴歌的琴,在技法上已经登峰造极,但此人的琴,指法上似乎有些生疏,不过在意境上,却又尚在琴歌之上……”
秦钺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隐隐的畏怯祛除——不管如何,便是威逼利诱,便是让他再恨自己一些,也要逼他修炼长春诀!
大步跨进院门。
弹琴的自然还是琴歌,这院子里,只有琴歌、韩朴和余生三个,韩朴和余生别说弹琴,连听琴都不会。
几人一看琴歌的模样,便明白他为何会指法生疏了,带着这么沉重的枷锁,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便是再娴熟的指法,也只能变得生疏。
见有人过来,韩朴和余生收了兵器,站到琴歌身后,琴歌止住琴音,起身拱手行礼,朗声道:“秦王、二殿下、秦大人,琴歌有礼了。”又对秋韵微微一笑。
“有礼有礼,”秦逸笑道:“今儿难得有幸听到你弹琴,不是说你们这些好琴之人弹起琴来,最忌人打扰吗?吓得我们大气都不敢出,你倒是自个儿停下了。”
琴歌令人设座,一面随口道:“我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琴之人,弹琴与我不过是消遣而已,何来那么多的臭规矩?”
末了转向秦钺,苦笑道:“前日外臣多喝了几杯,发起酒疯惊扰了陛下,是外臣的不是,还请陛下莫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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