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苀,别人都说你性格好,从来不议论是非,我还真不这么觉得。我认为正好相反,你心里一旦认定了一个人的是非,基本上这个人在你的审判席上就是判了无期,还不带减刑的。你不像我们,议论人是非的时候,已经把那人的是非当唾沫星子给吐出来了。”
蒋笑卿有一天跑到苏苀面前为欧阳之风打抱不平,对苏苀第一次吐露她的不满。
苏苀知道蒋笑卿说的话大约是对的,她对别人的是非只藏在心里。
“你是说我很虚伪?”苏苀问着蒋笑卿。
蒋笑卿连忙否认:“我没说虚伪。就是……不真实,不管是谁跟你相处,你永远都让身边人觉得跟你是隔着的。”
也许吧。苏苀淡淡一笑。
她没本事让别人觉得她亲近,她只是在这么多年历练中学着让自己远离是非,可回头想想,她心中自有自己的是与非,有些是非很明确,有些是非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明确的是非向来不能成为她的问题,反倒是那些不明确的是非,实在让她困惑。
她知道,沈晓辉是她的“是”,那么,沈成浩呢?是她的“是”还是“非”?
苏长林呢?是“是”还是“非”?
王佳慧和苏娜,一定是她的“非”。对于这一点,从她们进家门第一天开始,苏苀就很清楚。
那天,苏长林带着王佳慧和苏娜进了家门,拎着两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算是正式入住。
王佳慧颇有女主人风范,一进门,熟门熟路地拿拖鞋、放行李,喊苏长林帮忙,叫苏娜别捣乱。苏苀远远地站在她的房门口,看着他们一通忙乱,像极了旅行回来的一家三口。王佳慧笑吟吟地走到苏苀的身边去拉苏苀的手,转头对苏长林说:“你看,小苀又瘦了,比我上次见她还瘦。”再问苏苀早饭吃了没,饿不饿。
苏苀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地不适应,倔强地把手从王佳慧潮热的掌控中抽回。
苏娜拉着苏长林的胳膊抗议:“爸,你看,姐姐没礼貌,都不叫人。”
苏苀愣愣地看着苏娜挽着苏长林的手臂,那么白,像七八月的大日头,灼眼睛。
对于苏苀的敌意,王佳慧完全不介意,反而维护着苏苀教训起了自己的女儿:“你以为都像你,整天就知道疯疯癫癫的。你看你姐姐多斯文秀气。女孩子就应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呀,以后多跟你姐姐学着点儿。”
“就知道你嫌弃我,我才不怕呢,现在我有我爸疼我。”苏娜把脸贴在苏长林的手臂上,亲昵地撒着娇。
王佳慧手指戳了一下苏娜的脑门,笑骂道:“算我眼瞎,养了一个白眼狼。”
“爸,你看,我妈又欺负我。”苏娜小脚一跺,整个小脸都埋进了苏长林的胸膛。
苏长林宠爱地抚摸着苏娜,笑着说:“你妈跟你闹着玩的。”
苏长林又宽慰王佳慧说:“小苀性格内向,你不要介意就好。”
苏苀后头回想当时的经历,那时候怎么就那么脆弱,父亲简单的一句“小苀性格内向,你不要介意就好”,在她听来简直就是父亲对自己的背叛。太过情绪化,果然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王佳慧倒是宽宏大量,对着苏长林嫣然一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怎么会介意。你先告诉我,厨房怎么用,我先给孩子们做早饭。”
苏长林深深地看了女儿苏苀一眼,像是担心又像是恳求,然后带着王佳慧进了厨房。
苏苀感觉心和身体渐渐抽离,停在遥远的上空俯瞰着这一切。就在不久前,差不多的一幕几乎每天都发生在这个屋檐底下,娇嗔的女儿、温柔的妈妈、慈爱的父亲,多美的一幅画面。可是现在,自己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局外人,看着别的女人喊苏长林老公,看着别人的女儿挽着苏长林的手臂撒娇喊爸爸,再看看父亲苏长林,对她们竟然跟从前对她和母亲凌雅意一样亲切和慈爱。这一切苏苀只能像个荧幕下的看客,电影里的悲欢离合、情节走向她完全无力左右。
后来有一次,苏长林因为苏苀对家里新成员的过于冷淡找她谈了一次话。苏长林说苏苀对王佳慧和苏娜的排斥是正常反应,是对母亲的过度依恋和思念的必然心态。苏苀曾经一度也认为父亲是正确的,认为对继母和苏娜的反感来自自己的情感偏见。不过那时候的苏苀还很傻,不知道父亲这么认为的时候,表面上是对她的宽容和体谅,但实际上却把家庭矛盾的根源已经归结为她的情绪使然。
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家了。书房和画室都撤了,变成了苏长林和王佳慧的卧室,以前苏长林和凌雅意的卧室成了苏娜的房间。王佳慧要为他们新婚特意布置一下新房,这是王佳慧掉着眼泪对苏长林提出的唯一要求,苏长林没理由不答应。这就意味着,这两个房间里面所有的旧东西,都交给王佳慧去处理。
王佳慧打算把原来苏长林和凌雅意卧室的古董家具全部卖掉,包括一应画具和墙上那幅《东山湖春行》。
苏苀问苏长林:“能不能把这些东西都留着,搬回市区的老房子里面,反正老房子也空着。”
苏长林同意了。
很多人不停地反复地问苏苀,王佳慧对她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苏苀只是回答说还好。有些事情,跟外人说了又有什么用?凌雅意从小就教她“口不臧否”“莫论人非”,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尽量想办法解决就行,其他的,多说无益。苏苀心里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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