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阿森照顾呢。”陛下负气地双手环胸,小不点从右侧胳肢窝下冒出来,对他吐舌头。
“哦,那你要照顾好阿森呀。”
“哼。”他勉强答应。
方榆的目光朝着他们的方向,却没在看。聂护士的话依然在她耳边回响,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原处,任身边那些你一言我一语的哄闹吞没自己,而后全世界从她身边慢慢抽离。她面前的一切如同兀自播放的默片,只有动作循环演绎而听不到声音,然后连那些画面也开始模糊不清。
陆之屿的脑袋从她身后探过来,在她右边露了一双眼,“怎么啦阿榆?”他的嘴唇正好对着她的耳垂,每一个发音的吐息都留下了若有若无的温热与湿润。
她斜乜着眼静静看他,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睁大了眼睛,发出一个长长的“咦”,旋即绕到她眼前,在她跟前蹲下身,歪头盯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把捧住她的脸。
说好听一点是“捧”,事实上则是毫不留情地“夹住”——她被迫俯下身来看着他,心生气恼。
她等他开口,然而他很久没说话,用眼中的专注一点点地磨掉她的气,有点狡猾。
他的额发在阴影间微弱的光线里呈现稍浅的色泽,就像镶了一层金灿灿的边,睫毛也是。双手微微用力,他成功地让她沉寂的脸上露出一点活气,只见她再度皱起了眉,立即要拨开他的手。
这段玩笑般的僵持竟然能延续近一分钟,落败的陆之屿丝毫没有愧疚感,撑住了自己的下巴仍蹲在她面前,“阿榆,”他轻轻地叫她,“阿榆阿榆阿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称她“方小姐”,而是乐此不疲地唤她“阿榆”。他似乎很喜欢叫她的名字,也总是叫,偶尔只念她的名字不说别的也很高兴,像在念一首诗。
“阿榆阿榆,别不开心好不好?你看……”
方榆神色淡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却并没有把他一声声像是哄骗诱导的言语听进心里去。
她明白,他是无法理解她的。
没有人能真正与什么人感同身受。一句“我理解你”中,至少含有百分之二十的安慰与百分之四十的认知偏差。她很庆幸他没有这样说。但令她难于应对的,是他长篇大论最后的“跟我说说好吗”。她为此缄默了两分钟,说出那个“不”字的瞬间竟然横生歉疚。
好在他也没有强求,只说了声“那好吧”,喟叹着站了起来。蹲太久的缘故,血液回流导致眼前一黑,没有站稳,身形稍微晃了几下才站定。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如常地笑着了,“我等你愿意说出来的那一天。”
她也不清楚“那一天”究竟会在多久后到来,还是根本不存在。
这天夜里,竹竿的家属带他离开了枫叶岭。他左手腕上的手环被取下,内置存有他个人病症信息的芯片也被院方回收。
一只表面脱落些许胶皮的黑色手环辗转来到了陛下手里,而他左手上的小不点消失了。人们终于看清了他左手的模样——原本应该是无名指的地方空无一物,只剩下蘑菇蒂般短小而萎缩的一截。他们的好奇心没有得到太大的满足,也不关心那截消失的手指背后的故事,便在一声唏嘘之后退去了。
***
临近九点,聂护士敲门响方榆的房门。一见是她,方榆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佩戴手环的手放在无限充电平台旁自助充电。
“聂姐姐。”她稍微弯了一下嘴角表示礼貌。
“没什么事,”她捏着口袋中的圆珠笔帽,看方榆似乎没有受到自己那番话的影响,有些不自然地吞下了先前准备好的安慰话语,“刚才李先生提出了探望申请,想要明天过来看你。你……方便吗?”
方榆没什么表情地“嗯”一下,“让他过来吧。”
“好。”
这段时间她格外沉默,且心不在焉,方榆听说她今早还因为技术失误被上头责罚,问她:“聂姐姐,你还好吗?”
“我?”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仿佛受惊似的极小幅度地后退半步,口袋里的圆珠笔在掌心划出一道蓝色墨迹,“我没事。”
方榆盯着她发汗的额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嘴唇,“聂姐姐,最近你一直都对我怪怪的,是我做错什么冒犯到你吗?”嗓音轻缓平和,被夜晚的沉寂浸染,微哑中含着一点试探。
“没有。”
“那么……是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聂护士猛地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方榆的眼尾弯弯的,是一只猫的狡黠,而那道目光却是精准地穿透了她的皮囊,直挺挺地击中了她。她下意识地吞咽,几次翕敛嘴唇,皆无法将那个问题说出口。末了她疲惫地摇摇头,“没到时候,今天不问了吧。”
“好。”
她送聂护士出去,回到床边继续拨弄自己的手环。手环边缘有个不明显的凸起按钮,她寻思一会儿,照着那个地方艰难地按下去,“噗”的一声轻响,指尖被一道微弱的电流钻入,迅速红起来。她连忙去洗手池冲洗,白花花的水流穿梭在手指之间,这种感觉仿佛似曾相识。
冰冷,刺痛。
她想起一点遥远零碎的片段,松落的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握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揍前男友,暗搓搓地揍,跌宕起伏地揍……
我觉得后面有很甜的地方(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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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周末就忙,明天修文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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