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浓。
四下无人的游乐园里透着几分令人惶惶的诡异。
简短和门卫打过招呼后,楼夕便一路随着江炎向里走去。
乐园里灯火通明,中央的旋转木马则早已被警戒线层层拦起。
“那个……警官,我能不能先走一步……”陪同的保安似乎对那一晚的尸体依旧心有余悸,颤抖的声线里透露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嗯。”江炎嘴上应和着,不知觉间已跨越了警戒线,“走之前能告诉我下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么。”
保安点点头,抬手指了指江炎左侧的马车椅,“就是那张椅子上,姿势还是坐着的……你知道大半夜的,还是个这副打扮的女人……我……我这两天可是每天都在做噩梦……”
“没事没事,”楼夕回过头,小声安慰着颤抖不止的保安,“人也不是你杀的,你发现了她,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来找你麻烦呢。”
“阿弥陀佛,但愿如此……不过警官,地儿我也给你指了……那……那我就可走了……”楼夕的安抚似乎让那保安镇定了许多,却依旧是一刻也不愿久留。
夜半寂寥,楼夕忽然是觉得有些冷了。
没有了那保安的聒噪,江炎果然忽觉是耳根清净。
他弯下腰,仔细勘察着那张马车椅,而后极为小心地,伸手拂过椅背。
与其他的木马或马车椅不同,即便是过了两、三天,椅背上却依旧毫不沾尘。
整个乐园在案发后便关门谢客,不可能存在游人使用的情况。
而按照现场情况推断,犯人必然在案发前后都来过乐园且对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座椅进行定期清理。
完美主义者的致命弱点。
江炎低下头,迅速扫过微尘翻溢的地面,倏然失笑。
千算万算,你还是棋差一招。
“有什么发现么?”楼夕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或许是怕打扰了面前人的关注,声音放得极轻。
“有啊。”江炎回过头,却在下一秒,瞳孔失焦。
相距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下,楼夕真切地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他英朗的五官线条就这样赤*条条地呈现在她面前,然后慢慢、慢慢地,扬成笑颜。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直起身子,楼夕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江炎若无其事地起身而立,一步向前,却顺势握住了面前人微微发凉的指尖,“你仔细看看马车椅右侧的地面,那里有什么?”
楼夕本就有些目眩,更在被他猛然抓进掌心的一瞬间,心里倏地一阵酥麻。
涨红的小脸上盈满窘意,江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也再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是脚印。”
楼夕这才是回过神来,凝神望向前方极浅的印记。
脚印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潜的,可见来人身材娇小。然而再仔细看,脚印本身却又既不符合成年人的脚掌大小,相比之下,反倒更像是童鞋尺码。
怎么可能,难道犯人是个孩子?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么?”楼夕回过头,满面困惑。
“说说看?”
“这不可能是大人的脚印,更像是……七、八岁小孩的尺码……可是我们的受害人都是成年人。小孩子怎么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江炎转过身,一步踏出了警戒线,“可能的是,和小孩一样的成年人。”
和小孩一样的成年人?楼夕歪着头想了想,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某种雏形。
“你是说,侏儒!”
“不算太笨,值得培养。”江炎眯起眼,不冷不淡地丢出一句。
楼夕原本的欣喜却诚然被这“冷嘲热讽”生生打击了下去,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于是便更不愿去理睬江炎,几乎是一路小跑般,极快地朝门口走去。
江炎皱起眉,困惑不已。
我明明就是在夸她不太蠢,怎么这个女人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莫名其妙地来了气?
江警司,你的夸人技巧,估计和你的安抚技巧,水平一致罢。
高速公路上,路虎里的两人竟一路无话。
“楼夕,”江炎真心被楼夕忽如其来的脾气搅得乱了心思,语气也不由地有些不耐,“说句话?”
“没什么可说的。”楼夕没好气地搭着,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六月飞雪。”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江炎猛踩刹车,而后一个掉头便是硬生生把车靠边停下。
楼夕这才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赌气的小嘴微微隆起,水嫩的让人按捺不住。
“车坏了?”楼夕多少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大晚上的,她也不想死撑着站在路边吹几个小时风去拦出租车回家。
“嗯,”她的小心翼翼让江炎稍许好受了些,他回过头,神情漠然,“六月飞雪冤死了。”
“啊?”
楼夕这才是意识到江炎先前那句不明不白的意思,又想起刚才自己的赌气,一时间忍俊不禁。
这是在撒娇?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夕倾过身子,扫过面前人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神情,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我的错……我承认……哈哈哈哈,你冤……哈哈,好冤……”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江炎收起委屈,惺惺踏向油门。
他本就没有惹她不愿的意思,不过事到如今,她既然是笑得停不下来,应该也是不会再冷眼对他了罢。
这般想着,江炎的心情瞬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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