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饥荒里。
每次他看到互相吞食的兽人们都这么想。
本把头贴在地上的黄土上,小心喘息着。却隐约感觉到一丝湿意。这是——
他眼睛一亮,赶忙用爪子扒起地面的土,果然,这棵树没有完全死透,树根的支系里有水分的存在。本扒开土,露出土下的盘旋纵横的树根,判断好哪些位置上的树根仍存着水分,迫不及待地咬破树根,吮吸汁液。可惜的是饥荒年代,又是即将死去的枯木,里面不会有多少汁液的,本意犹未尽地吸完汁液,把还有些湿润的树根都嚼咽着吞进去,才觉得火燎着空荡荡的胃里有了些实物。
本吞咽着难吃的树根,苦笑一声。没想到几年过去,还是树根救了他的命。
他当时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小时候在丛林里,没有东西吃,经常啃树根喝树木的汁液活下来,就对这些树木很有好感,发现兽人都有名字后,也暗戳戳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本。
在兽人看来,半兽是不需要名字的,因为没人会叫他们。人们提到半兽,只会以憎恶的口吻提到,哦那个什么样的半兽。提到本也不例外,大概就是那个犬科半兽——瘦弱地仿佛一爪子就能捏死,偏偏还活着,真是看着就烦。
但是他应当有一个名字。
本想,即使这个名字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称呼,但他也应该有一个名字。
本,木之源。是树木的根部救了他,他要用这个字眼来纪念一下。
纪念自己活了下来。虽然越活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但是,他得活着。
况且,本对这个字眼也很有好感,一眼就喜欢。
一眼就觉得,这个名字就是他的。
蛋壳和幼崽时期营养不足,本丢失了太多传承记忆,有时候他想,或许每个兽都有自己的真名。
而他的真名就是本。
无数次,在他捕猎受伤,躲在漏雨的树洞,奄奄一息觉得自己要死去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本,本。生死一线之间,又恍惚着撑了过来。
真奇怪。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活了过来。毕竟这个世界,有什么让人期待的呢?
日复一日这样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活着,又有什么让人留恋的呢?
但他还是活了下去。
像每一次那样。
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地活了下去。他对生存其实没有什么留恋,没有其他兽那种我要活着的野心。偶尔看到也会被那种灼热的生命之火所触动,但是——
站在对立面,你死我活的立场上,他毫不犹豫地咬开了对方的喉咙。
本喘着粗气——刚嚼完树根,后方就有只花豹扑了上来,好在他被危险磨难出的直觉对这些很敏感,加上对方也是强弩之末,轻易就咬开了对方的喉咙。浓厚的血腥气灌到他的嘴里,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叫嚣起来,叫着,要把面前的这只花豹吞进嘴里,一抚饥饿太久的身体。
但他还是没有动。只看着对面花豹的尸体一点点变凉变僵硬,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传来窸窣的响声,他瞥了眼,拖着受伤的前爪,慢慢离开了这片地方。
这只花豹是半兽,不是动物。
他不会吃同类。
虽然他要活着。
这很难,但是是可以办到的。他慢慢走出这片区域,后方传来咬食吞咽的声音,有其他动物在吃那只半兽,他没有再回头,继续往前走。
前方没有草木,只有石块和黄土,还有漫天的风沙,看不到前路。
其实看到看不到都无所谓,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那里。
只是有时候,他想,或许——他这么活着,即使觉得没有意义但还是坚持着活了下去,大抵是心里那种隐约的捉摸不透连自己都觉得很可笑的原因——或许,他会遇到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应该有着最漂亮的毛发和眼睛,有着好看的笑,会叫他“本”。
可他独自走了那么久,也没有遇到。
只是偶尔,偶尔,在半睡半醒之际,在生死垂危之际,在……他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yù_wàng去吃半兽之际,风里隐约有一个声音,“本,本。”
带着笑意的,温暖的,关心的,担忧的,恍惚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个人看着他的视线。
那是在叫他。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咬牙活了下来,牙齿离开了半兽的血管。
他得好好活着,干干净净去见她。
只是,过了那么久,他也没有见到她。
他有时候会迷茫,是不是他走错路了,所以才一直都遇不到自己该遇到的人呢?
那……他现在该上哪里找她呢?
他不知道。
如果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怎么办?这个问题经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不敢想不愿意想,但是最近想的越来越多,黄沙把大陆上的绿意和他的希望一起带走了。
他心里……也会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惶恐。
草草捉住一只瘦弱的老鼠吃过,算填饱了肚子,本准备继续往前走,却听到身后发生“喵嗷”的声音,很幼嫩,应该是一只幼崽——真奇怪,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幼崽,没有被捉住吃了吗?
本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他不准备给自己揽上麻烦事,但有软塌塌的步子往他的方向传来,转了几次弯还是这样,显然就是跟着他的。本最后被烦的一转头,“不许跟着我。”
“喵嗷。”居然是一只小花豹。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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