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赵宸熙摆摆手,打断了夏寒的解释,“朕就说说而已。从通州边关赶到京师,你们也吃了不少苦吧。”
夏寒抿了抿唇,低声道:“臣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赵宸熙好笑的反问:“夏家都退出朝堂三年了,还能在关键时刻救朕一命,何罪之有啊?”
夏家退出朝堂后,势力大部分都是被赵宸熙自己接手了。剩下的,也就三三两两几个低阶闲职。确实有些难为夏家还能在接到消息后,这么快能从通州赶来京师了。
如果夏家还能有当年的势力,有他们护驾的自己,也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只是这又能怪谁呢?夏家是他自己一手分解并且接收的。
因果轮回啊,苍天还真是待他“不薄”!
两人闲聊的几句话时间,身后的火光已经近在咫尺了。夏寒似乎也懂了赵宸熙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里,蒙上了一层哀伤。
看着夏寒的神色,赵宸熙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打算。
也是,夏寒一向聪慧,哪会不懂。听说在被自己招入宫前,他的文采就早已成名整个通州。刚才一路护送自己,武艺也绝不比自己的十六卫差。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被自己锁入深宫八年之久,最后被自己拿出去换了兵权。
赵宸熙突然问夏寒,“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接着,自己又想了想。忽然发现识人不清、宠幸奸妃、刚愎自用这些他所认为的昏君的形容词,原来都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
一听到皇帝这样说,夏寒连忙摇头,生怕赵宸熙误会,“陛下何必妄自菲薄。在臣心里,陛下自然是最圣明的君主。”
赵宸熙觉得好笑,刚想跟他自嘲两句。却发现夏寒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太真诚了,真诚到他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莫名的,赵宸熙突然回想到先皇还在世时,对夏家的评价:夏家出来的人啊,几乎都是国之栋梁,也全都有颗愚忠的死脑袋。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拥有那么几个愚忠的臣子,也许才是最大的成功吧。
“不说这些了。”看着已经开始散开包围他和夏寒的火光,赵宸熙道,“你还有多的兵刃吗?”太子时期,赵宸熙的骑猎课也常常被先皇称赞,即便登上帝位后,也没全部抛下。练武场到也是常去。今天倒也让这些乱臣贼子看看,他这个皇帝,究竟是不是那么的软弱可欺。
夏寒听着赵宸熙的话,看着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似终于想开,回头对赵宸熙洒然一笑,“臣当年多次听冯老将军称赞陛下的英武。今日能亲眼所见,实在三生有幸。”
说罢,直接取下把自己的佩剑,双手奉给赵宸熙。
赵宸熙看着夏寒的笑容陡然间有些愣神,有些恍惚的接过佩剑。还没等他回神,夏寒却已经冲向了前方未成型的包围圈里。
夏寒冲向的火光处顿时传来一阵打斗的喧闹。但夏寒却不恋战,劈手躲了一个士兵的大刀,就又回到了赵宸熙身边。
而周围的追兵似乎也还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跟着冲上前来。
夏寒回到赵宸熙身边后,立刻提刀转身,挡在赵宸熙之前。笔直的站在月色里,迎着越来越近的火光,朗声开口道:
“大渊天下,朗朗乾坤,岂可任尔等宵小作乱犯上!”
说完,直接冲进了前方的包围堆里。
看到周围的追兵因为夏寒一人而兵荒马乱的场景,赵宸熙也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大笑一声,也提剑跟着夏寒身后而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较量,哪怕夏寒真的可以以一当百,他们也冲不出这层层叠叠的包围圈。
喊杀和兵刃划开血肉的声音扰乱了听觉,火光和飞溅的鲜血模糊了视线。
赵宸熙不知道自己究竟砍杀了多少叛军,也不知道自己自己身上有了多少的刀伤。连痛觉,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叛军对他这个皇帝,多少还有些顾忌的原因。可是对夏寒,就没有留情的余地了。
等赵宸熙感觉到世界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夏寒已经躺在了自己身边不远处,没了动静。周围的叛军紧张的把他和夏寒围在中间,没有进攻,却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哈哈哈哈哈哈——”
赵宸熙低头对着躺在血泊中的夏寒看了半天,突然“砰”的一声,扔了手里的兵刃,左手捂着脸大笑起来。
周围的叛军被他所震,下意识地退后了一些。
赵宸熙却不理他们,直径走到夏寒身边,蹲下身轻轻地把他上半身抱了起来,揽进自己怀里。
夏寒身上的刀伤不知何几,赵宸熙的衣袍也被他的鲜血染透了。而夏寒此时几乎已经快没了气息,只剩下还在半撑着的双眸,执著却又模糊不清地看着赵宸熙。
“睡吧,没事了。”赵宸熙细细地擦净了夏寒脸上的血迹,又理了理鬓角,温声安慰道,“别担心,朕等下就陪着你一起。”
夏寒半睁的双眸越来越迷茫,最后在赵宸熙低缓的声音中,慢慢的合上了。
赵宸熙凝视着怀里沉寂的容颜,似乎此时时间都已经凝固了。
“陛下,夏家叛贼已经完全伏诛了。臣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啊。”
赵宸熙抬头看向此时打破沉寂的来者,透过火光看清对方的相貌后,脸上立刻浮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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