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宛举起左手一只食指,示意她噤声,然后轻声道:“记住了,他不会来。他最好是不会来。”
萧宛觉得自己今日好像已经说了很多次“他不会来”,不像是劝解别人,倒像是催眠自己了。
飞琼双目澄澈,一眼便看出了连萧太公也未曾看出的她的真意。
“夫人!您不是怕公子怀疑您做太公的帮凶,您在怀疑他伙同太公谋算您么?”飞琼声音颤抖。
萧宛微微摇头,怀疑么,他有怀疑自己的权利;她自然也有怀疑他的权利。她其实只是有一丝的念头而已,一个不曾细想的设想,可现在被飞琼提起,各种念头如同黑色的藤蔓将她的四肢都紧紧缠绕,使她不得呼吸。
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自出了书房还紧握着,此时骤然松开,空空如也的手掌有些微麻的刺痛。对了,自己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解决到自己身上的麻烦啊……
她冷然一笑,内心的烦闷与恼怒无可发泄,只得狠狠将身边的桌上茶具、书册、药碗,通通扫到地上,她竟觉得那瓷器破碎之声,也比她脑海中的各种声音好听得多。
虚妄间,她突然回忆起顾和徵身上那熟悉的松枝凛冽清香,她现在急需的宁神气味。
“飞琼……”她趴在桌子上,绝望的请求援助:“去帮我折一束松针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宛兔子急了咬人进度(6/10)。发现广陵的dr太多了。
☆、杜公子
李岫的剑伤并不严重,原本的计划便是待他伤势痊愈,趁着年关的当口,由萧氏护送回京,继而由萧太公主持接下来一系列的新年事典。
然而到了来年开春,他的伤势却依然反复。
在行宫中有一处荷塘,在盛夏时节自然是接天碧绿,然而在现在,初春时节,仍旧是一池枯萎。
萧慧负责照顾李岫的伤势与日常起居,虽说是照顾,琐事自然有奴婢来,她所全权负责的,唯有李岫的伤口。自从回到广陵,她一直尽心扮演着太公最听话、最得力的孙女;但是在没有奴婢近身的黑夜中,她便会用自己的银簪亲手划破李岫刚有愈合迹象的手臂。有时鲜血泵流,她甚至会舔舐他的血液。
李岫倒不至于被这一道伤口折磨致死,倒也觉得这样的游戏有些厌烦了:“想不到贵妃竟恨朕至此,为了日日饮仇人之血,连萧太公的计划都可破坏。”
萧慧冷冷一笑:“如今我为刀俎,陛下为鱼肉,自然是要狠狠解一解恨意,否则日后难安。”
“贵妃纵然为刀俎,也不过是太公的工具罢了。贵妃耍这些小小伎俩,又是何必……”李岫话未说完,只觉得臂上又是一阵细微的疼痛。萧慧由觉不足,趴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只妖兽,狠狠咬向他的伤口。
李岫也被激发了狠意,自来广陵后事事想让的他此时实在难忍,一个翻身便将方才还占据上风的萧慧压在身下。
“朕看贵妃是舍不得看朕回京赴死吧?”
“陛下想多了。妾很乐于见到您受折磨,但是也不想见到妾族中某些人春风得意的模样。”萧慧道,“妾的父母被陛下杀了,他们什么都没失去过,凭什么?”
李岫苦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是太公的亲族。贵妃若是连这都无法看破,日后跟着我这个逊帝的日子会更难过。”
萧慧皱眉,他们现在是世间最古怪的一对夫妇。李岫害死了她的父母,而她的祖父即将夺去他李氏的社稷江山。如今他来安慰自己,真是不能再奇怪了。
一番折腾后,她又起身帮李岫包扎好伤口,便来到了那枯萎的池子岸边,一坐至天明。
天亮后,她的第一个访客便是萧宛。回到广陵后,她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她好歹也算为萧宛威胁太公稍微出谋划策了一番。她的这位堂妹,曾经便沉静,自打狠狠敲了一次祖父的竹杠之后,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愈发在这萧府中寂静无闻起来。
萧宛似乎是待行宫宫门打开便立刻进入的,从她如枯荷上晨露一般透明到几乎可被晨光穿透的面容上看来,萧慧还以为今日萧宛来是又有了什么棘手的事。
可当萧宛开口,却带着些激动与兴奋,这可是萧慧许久未曾从她脸上看到的情绪了。“姐姐,你有没有钱?我想借钱。”
萧慧不解:“你要多少钱?作什么用?”
“我……昨日出门遇到一个波斯行脚商人,我要买一样东西,他说无一千钱不卖。”
见萧宛不便俯身,萧慧从池边站起来,带她到不远处的亭子坐下。
“是何物要一千钱?”萧慧颇为吃惊。
那是一件旧物——曾经被阿棠弄丢的高昌匕首。昨日她登车出府,也就是恰巧偶然向窗外一瞥。那波斯商人的手中,各色宝石镶嵌的匕首,被阳光一照,五彩光芒便转向她的双眸。
“那个波斯商人认出了马车上的纹样,开口便要一千钱。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
“阿宛。”萧慧双目隐含担忧,她眼中的萧宛此时有一丝癫狂,她拍了拍萧宛的手背:“自从帮你讹了祖父一把后,我们没有说过几句话,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我……我一个人,没做什么。”萧宛躲闪着萧慧的目光。
萧慧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她已经隆起的腹部:“这个孩子长得真快。”
“不是它长得快,是在广陵的时间过得很快。”萧宛道。
“是啊,祖父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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